“郎君您不是说明天要和我去慈恩寺耍子吗那你几时来接我”胡姬小心翼翼的问道。
“明天和你去慈恩寺”王振恩皱起了眉头“我有这么说嘛”
“你刚刚说的呀”胡姬急了“说你明天休沐没事,我说东家不同意,你说要替我说项”
“哦”王振恩眼睛一翻“你看,你东家都不同意,那我就没办法了,等下次吧下次”说罢他一甩胳膊,将衣袖从胡姬手中扯出,便径直离开了,丢下那胡姬目瞪口呆的站在店口。
王振恩离了酒肆,便沿着丰邑坊和长寿坊之间的缓坡向西市走去,一只乌鸦飞过他的头顶,王振恩赶忙向旁边吐了口唾沫,以避免沾上这只不祥的鸟儿的厄运。
当他走进西市附近弯弯曲曲的狭窄巷道时,差点喘不过气。这里里有一种臭味,混杂了猪圈、马厩和皮匠棚的气息,外加酸败酒肆和廉价妓院的味道。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几年前在西市发生的那次糟糕的事情,当时他还在洛阳,是从同伴的口中听到当时的惨状的,一车车的尸体,到处的烟火,弥漫在空气中的怪异臭味,还有妓寨和掩门的低廉价格,据说里面有不少都是被流放到陇右的长安人的妻女,她们当中很多人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父亲,不得不出卖肉体换取谋生的资粮。而这些人估计已经埋骨于青海湖畔,那些可怜的女人再也等不到他们了。
王振恩在这迷宫里麻木地走着,直到经过一间粥铺,闻到从门口传出的沸腾汤粥的香味,他走了进去,对粥桶旁的跛子点了点头“人都在吗”
“除了两个去收账的还没回来,都在里头”那跛子向里面努了努嘴。
“行,回来了叫他们到里面去,我有事找他们”王振恩道。
“好咧”跛子笑道“都交给我,您放心”
这时西市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王振恩回过头,西市的鼓声只有一种可能死刑。
“这又是在杀谁呀”一个正在喝粥的汉子问道。
“谁知道”正在清理客人吃完后的老妇人哀叹道“菩萨行行好,能不能少死几个人怎么天天都有鼓声”
街对面的二楼,有个穿着轻薄麻衣的棕发妓女推开窗户。“这会儿又换哪个倒霉蛋死啦”她探身朝下喊,“我说啊,人活着就应该及时行乐,要是没来过我这里就挨了一刀,那这辈子就白活了”她正在大声笑着,一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便伸手从后面抱住她。
“新来的臭婊子”跛子低声骂道“粟特胡商从西边卖来的,一点廉耻都不讲”
王振恩撇了撇嘴,对于那个棕发妓女他倒是没啥看法,说到底人家也就是混口饭吃,求个活路,廉耻忠义又能值得几个钱说到底,踩在臭水沟里掏食的,就别嫌弃脏了。这时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过,哗啦溅起一大滩水。正在外头洗碗的老妇人咒骂他们,但他们没有停步。其他人也开始陆续朝西市移动,想看看究竟是谁被处死。王振恩摇了摇头,向里面走去“记得,别忘了我的事”
粥铺里间光线很差,唯一的光源就是顶部那扇两尺见方的窗户,王振恩走到桌旁,桌旁的汉子们纷纷站起身,向王振恩表示敬意。
“王哥”
“振恩哥”
“好几日没见了”
王振恩点了点头“都坐下吧,晚上你们几个跟我去见一个人就是上次我和你们说过的,在北衙当差的慕容校尉”
一股激动颤栗通过每个人的身体,一个满脸雀斑的青年汉子问道“您说的就是那个很得太子信任的慕容校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