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朴和阿克敦带着俘虏回来时,王文佐正坐在那块灰色岩石之下,研究着手中那副简陋的地图。王朴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讲述了一遍,最后恨恨的说“那女子简直就是头畜生,只是白白披着个人的皮囊”
“我没从你的话里看出她是个畜生”王文佐放下地图“只有一个傻瓜才会鄙视这些羌胡,他们其实和我们一样勇敢、一样强健、一样聪明,只是所处的环境不同罢了他们生来就处于山野之间,没有官长、没有国王,以为自己就是自己的国王罢了”
“可是她把几分钟前还是自己同伴的尸体丢给雪豹啃食”王朴愤愤不平的答道。
“我记得你说过那时你们正处于一个山坳里,应该没地方埋葬尸体吧”王文佐问道。
“是的,地上都是石头,没人能挖掘墓穴”
“那就是了,你们即无法挖掘墓穴,也没有足够的柴火给尸体火葬,更不可能背着尸体行军,那两具尸体沦为野兽的口粮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对不”
“可,可是我们难道不应该尽力保护袍泽的尸体吗”王朴问道。
“没错,但我们是武士、是士兵,有我们的职责要坚守,那女孩不是”王文佐答道“对于她来说,活下来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即便是士兵,在围城之中困窘到了极点,也可能会以人肉充饥”
王朴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曾经从兄长们的口中听说过关于吃人者的各种传说,在百济的复国战争中,有太多悲惨的事情发生了,活下来的人竭力将其埋藏在内心深处,只有在深夜才会从噩梦中浮现。
“把那女孩带过来”王文佐低声道。
片刻后,女孩被带过来了,她戒备的看着王文佐,就好像一头惊恐的小兽。王文佐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放你自由”
“哼”女孩冷笑了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山下之人最是言而无信”
“你应该能看出,我不是寻常的山下之人”王文佐道“也许我会撒谎,但用不着对你这种小人物撒谎”
女孩看了看王文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是白兰部的吐延芒结波,受首领的命令监视道路,看看有没有商旅经过”
“商旅经过”王文佐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就是商人们口中的山贼和盗匪了”
“我们才不是山贼盗匪”女孩反驳道“那些商人才是贼,他们经过莪们的土地,却不肯给主人礼物”
“呵呵呵”王文佐并没有被激怒,他向一旁的伊吉连博德问道“你在虾夷人口中听过类似的话吗”
“这倒是没有虾夷人是说我们偷走了山林、河流和野兽,那些本来是属于所有人的,却被我们据为己有。”
“嗯这个说法就好多了”王文佐笑道“若是让我裁判的话,其实道理应该在虾夷人一边才是”
“这个,您大可如此裁决”伊吉连博德的回答引起了王文佐的笑声,几分钟后,王文佐对女孩道“既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就遵守先前的诺言,放你走。不过现在不行,必须晚一点再说,另外,我有一封信给你们首领,你替我带给他”
一声号角在山间回荡,吐延芒结波听到了熟悉的猎狗吠叫声,这让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只有一片茫茫的山野,没有人跟踪自己,那个山下之人竟然就这样简单的把自己放走了
“吐延芒结波,是你吗”
“是我”女孩应道,一头灰色的猎犬朝她跑了过来,尾巴在身后高高竖起,就好像一面旗帜。几个羌人跟着猎犬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