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野那手拿着匕首在众胡商面前转了一圈,却无人敢来接匕首,到了最后,曹野那笑道“怎么了,没人敢来了是没人敢来杀小老儿还是没人敢去和那位王司马说不肯给钱诸位,你们觉得这位王司马方才是在问我们给不给钱吗人家是在问我们要不要命你们没看清那些唐人身上的血迹吗只要我刚刚说个不字,咱们的血就会溅在他们身上”
众胡商噤若寒蝉,没人吭声,半响之后有人低声道“那半房金银未免也太多了吧曹公大可讨价还价一番呀”
“讨价还价”曹野那冷笑道“人家身上有铁,手中亦有铁,你有什么凭什么讨价还价你要少给些,人家把咱们都杀了,庙里的东西都是他们的,然后一把火把庙烧了,咱们到了地底下,有何颜面见明尊”
“就算你说的有理,可这么多金银没了,我看你怎么会存金银在庙里的信众们交代”有人冷声道。
“你放心,这個自有老儿去交代”曹野那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次长安大乱,其他商贾都被抢得一干二净,自家性命都没保住,咱们不但性命都保住了,寄存在这里的货物也没有损失一点,只损失了一半金银,还保住了剩下一半。这等大难,有哪个觉得吃亏了的,只管来找我曹野那,都由我曹野那应付”
众胡商听曹野那这番话,个个脸色微变。他们能在这庙中,自然都是胡商中的上层。正如曹野那所说的,让王文佐要走半库金银固然是巨大的损失,但要看和谁比,长安城中的其他商贾损失的何止金银财货,连身家性命都没了。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怪罪他们办事不力他们甚至可以说自己有功,将本人的损失转嫁到其他胡商身上,也没人敢说他们的不是。
“曹公所言甚是,我等方才所言着实是唐突了”一人沉声道。
“是呀,若是在半刻钟前,有人说拿一库金银来换我等性命和庙宇,我等还能不答应”
“曹公说的的确是公允之言,再说那唐人现在拿走的也就一担金一担银,剩下的也不过拿了个欠条罢了,这么算起来,其实我们的损失也是微不足道呢”
“不错,不错”
转瞬之间,众胡商脸上都有了笑容,和气团团的,全然没有方才的样子。曹僧奴心中暗怀鄙夷,冷声道“家叔有些累了,诸位让开些,让家叔去后面歇息”
回到了后院,曹僧奴扶着曹野那坐下,轻轻的拍打着曹野那的背道“叔父,你莫要与这些无耻小人见气”
“罢了”曹野那笑道“僧奴,我怎么会与他们见气,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是见利忘义的商贾,换句话说都是小人,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叔父”
“不要说了,你不要呆在我这里,去王司马身边,听候他的差遣”
“王司马那边为啥,他可是刚从我们这里索要了那么大一笔钱”
“你还不明白吗长安城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身临绝境,在明尊面前祈祷求救,第一个赶到西市的就是他”
“叔父您说王司马是明尊所派之人”曹僧奴脸色微变。
“不错,应该说是明尊垂青之人明尊的钱财,给予明尊垂青之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曹野那笑道。原来粟特人崇信拜火教,商业贸易、汇款存款多在其主神阿胡拉马兹达的见证与保护之下,即曹野那口中的明尊,理论上在庙宇之下存放的金银货物也都是明尊的财物。
“叔父,那王司马可是个唐人,怎么会是明尊垂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