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新罗人为什么会杀我在长安还有我的同胞兄弟,他们也有扶余氏的血脉,再说新罗是大唐的藩属,他们难道不害怕激怒天子吗”
“您是义慈王的嫡子,您的兄弟是无法与您相比的,如果您死了,要想再找出一個和您一样名正言顺的新王可不容易,至于新罗人嘛”王文佐稍微停顿了一下“为了争夺土地,他们就没有什么不敢干的而且即便是天子,也会顾全大局的”
“大局什么大局”
“高句丽,这就是大唐的大局,天子的大局你现在明白了吧”
扶余隆陷入了沉默,火堆旁一片静寂,只有远处传来的刁斗和夜风的声音。王文佐没有催促,他知道这时候让扶余隆自己想清楚才是最好的选择。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扶余隆吐出一口长气“王参军,就算您说的是对的,那又如何泗沘城破的那天,我就应该死了,即便是今日死也是晚了,死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的”
“殿下如此开脱,那在下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王文佐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明日说不定还有战事,在下就不多留殿下了,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扶余隆站起身来,他并没有马上离开,犹豫的看了王文佐一眼,对方依旧坐在篝火旁,他这才转身离去。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王文佐的声音。
“千古艰难唯一死,殿下既然连死都不怕了,那今晚王某再多说什么也是没用了若是哪天殿下心思若是变了,再知会属下一句便是”
回到住处,扶余隆也不梳洗,便躺回床上,方才王文佐的那番话在自己的耳边回荡千古艰难唯一死是呀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呢别的事情不管多么可怕,总还有未来,不是终结,而死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是彻底的虚无。虽然那些沙门说人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但迄今还没有谁能从那个世界回来。
这时,夜风吹拂幕布,发出呜呜的声响,扭曲的黑影投在帐篷的布壁上,落在扶余隆眼睛里,顿时幻化为一个身材高大的持杖老人。
“谁”扶余隆惊呼道“是您吗阿耶是您吗”
夜风呼啸,扶余隆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他此时已经认出布壁上的黑影只不过是某面旗帜、某个草堆的投影,方才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他闭上眼睛,思绪却愈发烦乱,一时间他甚至希望那些沙门说的是真的,死去的人只不过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只要有相应的法术,就能够将他们的灵魂召回到现世,与亲人相会。如果真的如此,自己就能召回父亲的灵魂,向他请教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他现在太需要建议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疲倦渐渐抓住了扶余隆,他渐渐遁入梦乡,整个晚上,他的梦中都被许多零散的碎片充斥着,不过却没有出现扶余义慈的身影,自然也没有得到他渴望的建议。
周留城。
扶余丰璋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犹如石像。城门外,相隔着原先是市场的废墟,就是白村江了,河面上船影重重,那是唐人的舰队。那些巨大的战船已经封锁了水路,将周留城完全包围了起来。
城墙上每隔二十步便有一支火把,在黑夜的衬托下愈发暗弱,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黑夜吞没。那是用来防备唐人可能的夜袭的,周留的城墙虽然坚固高大,但城后的人心却虚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