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气息,总是那么臭”
作为高句丽的实际最高统治者,泉盖苏文已经年近六十了,但健壮的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比在场的每一個人都高,两腿颀长,肩膀宽厚,小腹平坦,手臂虽细却肌肉结实,高耸的鼻梁下是单薄的嘴唇,浓密的胡须与两鬓相连,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低下头去,无人敢与其对视。
“说说看吧,面对唐军的围攻,有什么对策”泉盖苏文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每个人都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他说了什么,每个人都知道大莫离支高句丽王国后期出现的一种权臣为篡夺王位而自设的一种特殊官职的耐心并不好,上一次有人没有听清就泉盖苏文下令割掉了耳朵理由是听不清别人说话的人不需要耳朵。
“应当征发靺鞨诸部,加强新城高句丽在辽东的重要据点,位于今天抚顺的防御,只要唐人攻不下新城,即便他们能够渡过鸭绿水,也有所顾忌”
“不对,平壤才是唐军的目标,只要能够守住平壤,明年春天唐人的军粮就会耗尽,那时就可以扭转战局了”
“这次与过往已经不一样了,唐人已经灭亡百济,又有新罗人为盟友,大可从新罗运粮以为长久之计,若是困守平壤,那只有死路一条”
“新罗人虽然与唐人结盟,但只是借唐人之力灭百济,运粮之事,绝不会真正出力”
“百济、新罗两国原本不相上下,唐人能渡海灭百济,自然也能灭新罗,更不要说百济与倭人乃是世仇,如果新罗人敢不出力,唐国天子以任那四郡为饵,与倭人夹击新罗,新罗如何抵挡其间利害,新罗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敢不出力”
泉渊男生泉盖苏文长子斜倚着女墙,尽可能让自己受伤的右腿不要承担的身体的重量,在不久前的鸭绿水之战中,一支唐人的弩矢射穿了他的裙甲,正中大腿。他知道父亲在会议的开始总是保持沉默,听旁人的意见,不到最后,决不表态,他今天也是这么做的,但与平日不同的是,今天他能够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冰冷视线,都是在斥责他这样一个让三万人死在鸭绿水畔的败军之将,居然还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
“我听说倭人已经插手百济战局,我们应该派出使者与倭人接洽,毕竟新罗和唐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就这样吧”泉盖苏文的低沉的声音穿破众人的喧哗,仿佛利剑划破油脂“退下,你们都退下”
众人低下头向大莫离支躬身行礼,然后纷纷离去,泉渊男生正准备尾随其后,却听到父亲的声音“不,渊男生你留下来,还有渊男建泉盖苏文二子、渊男产三子,你们两个也都留下来”
泉渊男生一愣,不过他没有说话,驯服的回到泉盖苏文右手边站直,在父亲的面前他可不敢有一丝软弱和松懈。
“你的腿上不是有箭伤吗坐下吧”泉盖苏文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石头,泉渊男生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依照命令行事,他的两个弟弟站在了泉盖苏文的另外一侧,与他们的兄长面对而立。
“渊男生你今天做的很好,看来你没有忘记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
泉渊男生惊愕的抬起头,想要从父亲的脸上寻找嘲讽的痕迹,但一无所获。
“越是有权力的人,就越要少说话一来你说的越少,别人就越难以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二来既然他们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就会对你产生恐惧,恐惧我手中最重要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