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总说,他是个只有故乡、却没有祖国的人。
莫雷斯,我是个小蚂蚁,不论在陆的泥土中,还是在海的风浪中,都会随时丧命。我这辈子,竟能长寿至此,由你送回故乡的海边,这只蚂蚁,已经比许多蚂蚁幸运了。
莫雷斯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酸,但泪意还未涌时,不远处瞭望塔突然响起的钟声,令他和爷爷都大吃一惊。
有舰队,有舰队靠近不是我们西班牙的商船岛屿的统帅,舰队将军卢卡斯的侍卫们,四处奔走呼喊着,士兵立刻登炮舰,开到商船外。
莫雷斯把爷爷扶进小教堂,打开地窖,叮嘱道您躲在这里,不要出来。
迭戈眯着浑浊的眼睛问是明国的官船又打来了么
不知道,应该不是。他们若要攻打,两年前就该打了啊。可能是日本人或者荷兰人,他们来谈判,也想在这里分一杯羹。不管怎样,请您不要出来。
孝顺的孙子关了地窖的铁条盖子,这样能保证空气进入,又不至于让万一遭到炮火攻击的教堂,石块掉落砸进地窖。
莫雷斯跑出教堂,却已经追不卢卡斯将军的脚步。
莫雷斯神父,我们往岛屿那边躲吧匆匆经过的西班牙商人,大声地招呼莫雷斯。
来的船是哪里的
是明国的,他们打出旗语,要我们投降。
竟然真的是明国的官船。
莫雷斯还在嘀咕,耳边又飘来几句明国话。
还好西班牙人不从,就该跟朝廷干。要是降了,朝廷一审,咱老爷就完蛋了
莫雷斯努力理解了大概意思后,说话的两人只留给他匆匆逃离的背影。
那是从宁波府来的明国人。
郑芝龙仿佛又回到了在吕宋岛面对西班牙人,或者在料罗湾面对荷兰人的场景中。
但今日,更像是那两次战争的升级版。
颜大哥虽然没有亲临,但派出了杨天生,带着十艘主力战舰,从台湾赶来。
颜思齐经略台湾已七八年,在明廷宽抚政策之下,他与俞咨皋通过许心素这个中间人,分区域收令旗银子,笨港的海贸更是做得风生水起。
郑海珠的出现,令他比历史提前镇守台湾,于这位海枭雄来讲,比敛财更重要的影响是,得以依托转口贸易港口的地缘与商路优势,获得国际化的视野,汲取到这个大航海时代舰载炮的代际讯息,从而及时完善出一支不输于西班牙人与荷兰人的海舰队。
一龙兄弟,你看杨天生的船,已经不只船头有龙熕,侧弦的炮窗里的一排排家伙,那口径,也不小哇
郑芝龙身侧,同样举着望远镜的许一龙,也兴奋不已。
在崇明休生养息、募兵练兵超过三年的郑字营,虽其间也被郑海珠要求,由许一龙和戚金的教官们带着,常回到陆地打小股土匪练兵,但水师营带着步兵营来到浙江海域打一场会战,还是头一回。
郑芝龙和许一龙,如今关系再好,到了可以定娃娃亲的地步,也难掩一个海战老将的谨慎评估作风。
崇明的兵,大部分是辽民,底子再是不错,一龙他们训得再好,毕竟是战场初哥,要老兵带着才能冲。
一龙,你这三条船的兵,稍后不急着接弦跳帮,我让我手下的船和老杨的船先。
许一龙没有流露分毫不服气的抗拒之意。
这次围剿宁波近海的西班牙人前,郑海珠就单独写了一封手书,叮嘱他,在作战指挥,一定要听具有丰富海战经
验的郑芝龙和杨天生的。崇明郑字营出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