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别走呀,等一等”这声音尖细而圆润,带着不出的耳熟。
景渊抬头看时,就见远远的有三个人正向南司马门的方向而来。
正中间之人身形壮硕,玄衣高冠,腰佩仪剑,步子迈得四平八稳,正是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马大将军霍炫霍大人。
他左手边是一位身着靛青色衣袍的男子,约莫三十岁出头,容色有些粗砺,神情却极坚毅。
景渊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正是霍大人的嫡子霍瑜,刚刚蒙赦归京,想来是刚得了陛下的召见,也不知道封赏了何等官职。
至于霍炫左手边的那一位,一身深蓝色绣海水江崖纹图样的袍服,头戴纱质进贤冠,生着一张团团白面笑模样的,却是新任宦者令焦作焦令监。
方才的声音确实很像焦令监的,但这司马门前人来人往,听见呼声留步的也有好几波。他们彼此一边互相打量着,一边迅速整理仪容,务求能在霍炫以及焦令监心里,留个好印象。
景渊掸了掸身上几不可察的灰尘,拱手肃立于地,头颅恭顺地半低着,一直到三人走到近前,丝毫未停地越过了他。
就知道这些身在权力顶端之人,眼中不可能有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景渊压住心中的失望,缓缓直起身来。
“大司马,小霍大人,老奴奉陛下旨意,就送到这里了。”焦作说着,又转向霍瑜道“稍后旨意下达,小霍大人便是西京丞了,老奴在此,先给您道喜了。”
霍瑜拱了拱手,并没有说什么。霍炫虽平素对宦官不假辞色,但对随侍于帝侧,统领宫中数千内官的宦者令却是相当客气
“陛下对霍氏一门如此信重恩宠,老夫与犬子即便肝脑涂地,亦不足报陛下深恩。”
景渊在后面听得清楚,心中不禁感慨着陛下对霍家果然宠信。
西京丞是西京令的副手,虽然只是一千石的官儿,但谁都知道,现任西京令年纪老迈,且向来唯霍炫马首是瞻,只要霍瑜过去熟悉个月,将一应公务上了手,他转头就能称病告老,霍瑜接任西京令便是顺理成章。
霍瑜获罪前任的长陵令是比两千石的官员,这一回就是实打实的两千石,比先前还要更上一层楼。
三十岁出头的两千石官员在大豫史上都极罕见,前途简直可限量。景渊自然也明白了,以后对霍家人该持何种态度。
不仅不能得罪,还得想尽一切办法献媚讨好抱大腿。
但这种事,光他自己心中热成一团是没用的。以霍家现在如日中天的地位,他就是主动上门投献,人家也未必能要。
对了,听闻那位小霍大人已经年过而立,膝下却尚无子嗣
刚刚被浇凉的炭火,忽地又复燃了起来。景渊抬起头,偷眼望向还在你来我往的焦令监跟霍家父子,忽然就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
焦令监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景渊这么明显的眼风,他立时就察觉到了。
“如此,老奴就恭送大司马跟中郎将了。”他做揖道。
“谢过焦令监,焦令监请回。”霍瑜代父亲答礼。
景渊还没想好,是这会儿就上前自荐呢,还是另托关系徐徐图之,脚下便有些踯躅。也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焦作就已经快步来到了他的跟前。
“掖廷丞。”他的声音不低,足以令尚未离开的霍家父子,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有口谕,你跪听吧。”
景渊吓了一跳。他这种级别的内官,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