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朝野内外的大事不算少,也都相当棘手。
蓟州王谋反,阖家老小尽数被诛,本没有任何疑义。但除了他们之外,参与反叛的蓟州军不下十万,加上他们的家小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若是尽数牵连诛戮,只怕蓟州城守卫空虚,极易被匈奴所乘。
除此之外,之前虞恪得位呼声极高,朝中半数大臣都曾与他明里暗里交好过,光书信就查出了几大箱,如果真的依法严惩,只怕这朝中也要空了一半,且还会有损新帝的名声。
三位辅政大臣,连同十几位朝中要员,在承明殿从早上讨论到了上灯时分,仍然没有定论。
自从先帝大行,朝中官员自动聚拢在霍炫等三人身边,其中自然是以大司马大将军霍炫势力最强,左将军安阳侯上官锦仅随其后,与霍炫明里暗里各种较量,只有金鑫还是保持着先前不朋不党的老作风。
虞炟早慧,听了这么久,已经明白了各自的立场。
霍炫主张宽仁,上官锦坚持严惩,金鑫夹在中间和稀泥。
虞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引起了陛阶下众人的侧目。
霍炫虽然势大,但面对皇帝时却向来谦恭,当下便躬身问道“虞恪谋逆一案,严格说来,其实也算是陛下的家事。臣等在此说了半日,竟忘了问询陛下是何主张,实乃臣等之过。”
他一边说,一边撩起袍子跪了下去,对着虞炟端端正正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都这么做了,其他臣子只能跟着一起照做不误。
上官锦的性子素来有些桀骜,对虞炟只是做些表面功夫,实则并不太将他放在眼中,此刻不情不愿地拜下去,动作慢了不少,且也算不上规范。
虞炟看在眼里,并不动半点声色,先是开口叫起,又道“天家无私事。先帝既将辅政之权交与诸卿,便是要朕在亲政之前多听少说,以免误了国事。”
“只是此事既然商议良久尚无定论,朕这里有一点子不成熟的想法,且说出来与众卿议一议,看看是否可行。”
“陛下只管直说便是。”霍炫再次躬身行礼“臣等洗耳恭听。”
“朕听闻新帝登基,向有大赦天下一说。不若便依旧例办理,如何”
“陛下仁厚,必成一代圣君。”霍炫与金鑫异口同声道。
上官锦却眉头紧锁“陛下,臣以为不妥。大赦天下素有成例,遇谋逆不赦。若此例一开,只怕难以震慑那些无君无父的不法之徒,时间一长,必会令人心浮动,社稷倾覆啊”
虞炟眉毛微挑,未及开口,便有一人横眉立目地冲上前去“上官锦,你敢危言悚听,诅咒国运”
“栾和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在跟谁说话”上官锦阵营里也跳出了一个人,对着栾和怒目而视。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虞炟就站起身来,走下了御座。
“虞恪以私心起兵,蓟州诸军不得已而附逆,今首恶既诛,余者也应减等治罪。”他侃侃而谈“至于朝中与虞恪交好之人,除了极少数早就从贼之外,多半也就是跟风而行,在他起兵后也多有悔改之意,不可一概而论。”
他小小年纪,当众说出这么一番极有见地的话,堂上众人皆是讶异不已。
趁着上官锦还在发愣的空档儿,霍炫已经再度躬身下去“陛下盛德如春,仁心似海,此道恩旨一下,必能安定朝野内外。臣这就奉诏下去办理此事。”
虞炟点头,又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