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那些看热闹的升斗小民,醉金窟仍健在的常客们除了庆幸之外,就是各种提心吊胆,唯恐哪一天绣衣使者们也会破门而入,将自己一家老小拉到刑场上去,心里无不在暗暗埋怨背后的神秘东主。
另外两家与醉金窟齐名的地下会所,也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关张,不仅撤掉了所有的人手,便连场地都填平了,寻不到半点痕迹。
虞珩的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他的心思大半放在长生上,还有一小半落在了思美人突如其来的病上。
到了他这个年纪,在意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思美人能够在他厌烦之前结束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也确实因着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对她多了几分包容,这对一个在位几十年的帝王来说,已是极难得的了。
再过十日,那药便可以服完了。按翁归靡所言,他将获寿千年,身体也会返回年轻力壮之时,到时候身边会有更多的美人,膝下也会有更多的子嗣,大豫将在他的领导下,开启前所未有的盛世。
一念及此,虞珩难免心潮澎湃起伏,一时间连着打了几个呵欠,手脚剧烈颤抖着,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聂希赶紧扶住他“陛下,该用药了。”
“是啊。”虞珩一边费劲儿地点了点头,回身交代照顾思美人的内侍“请最好的侍医,朕要尽快看到一个好端端的美人。”
他的声音沙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虚弱又烦躁的状态之下,只想赶紧脱身。
那内侍却不太会看人眼色,为难地道“可是方才连陈医令都查不出美人昏迷的原因,只怕除了那位薛”
他刚提了一个姓,就忽然警醒过来,狠命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重重地叩下头去:
“奴失言,陛下饶命,饶命啊”
虞珩这会儿眼前已经出现了幻影,除了对长生药的渴求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他并没有答理那内侍,只扶着聂希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聂希使了个眼色,立时便有伶俐的小宦转身回去,将那满头是血的内侍扶了起来“林内官,陛下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你又何必多嘴问这一句”
林内官茫然抬起头来,就听他说道“陛下已下令让你请最好的侍医,那就赶紧去请,何必管他现在身在哪里呢”
林内官的眸中忽然就有了焦距“你是说”
那位小宦矜持地点了点头“赶紧的吧,耽误了思美人的病,谁都救不了你。”
薛温救醒了思美人的消息,晚间便传入了虞珩的耳朵里。
经过了半个月之久,他先前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不想跟这种没福气的人多作计较:“既是如此,便赦了他先前的不敬之罪,仍让他回太常寺待着吧。”
西京发生的这些变故,洛千淮已从前来就诊的病患口中,听说了个七七八八。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觉得当日那些客人心肠冷硬,但因此就将他们全家老小都杀了,也实在是太过残酷了些。
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提醒,在封建王权时代之下,人命当真如草芥一般,必须得时刻谨言慎行,方能保住自己跟家人的小命。
年一过完,街市上就恢复了以前的热闹。星九找齐了工匠,很快便砌好了火墙铺好了地龙,又去人市挑了几个伶俐能干的丫环小厮,专门看顾那些过期食物上生出的青色霉菌。
洛千淮特意抽空去了一次,教她们如何将青霉剥离下来,放到煮制好的培养液中继续培育。
这培养液的制作也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