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画面都阴影憧憧,晦暗不明,难以分辨。
只有其中几幅重点画面,被他所记忆并分辨清楚。
恍惚间,他看到万千摇曳的纸灯笼灯影,重重叠叠,摇摇晃晃。
在水雾如织的世界中,那些黑影往复不息,奔走不止。
它们从阴门之外进入,满心虔诚,带着如朝圣一般的姿态,走近供桌,并于此站立许久。
在仿佛无穷无尽的时间消磨之中,它们手中灯笼的火光,一点点变得暗淡下来。
而那供桌之上,原本十分暗淡灰败的肝状巨石,就仿佛得到了特殊力量一点一滴的充盈、灌入,就像吹鼓的气球,从原本的石质材料,经年日久,一点点蜕变成了完整一颗活生生的“石心血肝”。
而当那纸灯笼的灯火变得暗淡后,那些手提纸灯笼的人影便会作鸟兽散,离开这寒水畔的阴邪山庄,进入新一轮的、目标未知的旅途。
它们走出了阴门,再次远去。
如此,进出有序,构成了阴门内外的景象。
恍惚间,江寿又看到,每当“石心血肝”完成彻底的蜕变,老石匠都会艰难的驼来一颗新的灰败石质“血肝”,进入下一轮力量融合与蜕变
一如今日。
再一恍惚间,江寿面前的画面连续转变,宛若电光,令他难以分辨,头痛欲裂,心驰神遥。
再后面的那些画面闪烁的太快,也太模糊,有些甚至是破碎的。
在脑海中飞速的冲激、翻涌。
轰
一声雷鸣般的剧震间,江寿眼前的视界又陡然清醒起来。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座隐约透着玄奥力量的大门,看到了内里浓郁的、不断蒸腾着的黑雾黑芒,他穿透了那些黑雾,望见了黑雾内的天地
巨大的寒水洪流从宛若撕开的天穹上泼洒而下,浇灌在一颗颗普通的、只经过简单雕刻的巨石之上,就仿佛一颗颗等待着孵化的卵,密密麻麻。
一眼望去,堆得像是一座连绵的大山。
虚影一闪,黑雾翻涌,江寿隐隐约约见到了被埋藏在角落之中的,更多完整的“石心血肝”。
就是那吸收了足够多的信徒虔诚的香火供奉,以及那纸灯笼内的力量后,蜕变完成的“石心血肝”,数量极多,一眼难以细数
轰
又是一道霹雳贯穿脑海,江寿才勉强看清的模糊画面又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方才那张陡然睁开的巨大血眼,是那一直在耳边疯狂躁动的沉闷呼吸声,是一座大半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却还是能大致判断出身体犹如一座肉山的庞然巨物
巍峨恐怖,视之如山岳颠倒,如江河倒灌,如天穹崩催。
江寿无法形容直面这只血眼带来的冲击,他身体几乎本能的就倒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浑身颤抖,额头上冷汗“滴滴答答”的不断冒出。
口中不自觉的念诵出了连他都不知晓是什么意思的低低的呓语。
如此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他认为自己可能已经堕入了彻底的疯狂后,他居然又一点点清醒了过来。
黑漆漆的世界。
被那只血眼与沉闷的呼吸声所笼罩的世界中。
打入了一道光
他进入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间,这个天地迷雾绰绰。
只有一张陈尸冷榻、与新增添进来的焚尸炉。
还有两支未曾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