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婵一层层往上走,送空了包里的礼物,来到顶楼。
五楼是十四五岁学生的高级专业班,大部分是女孩子,也有一成左右的男孩,在练舞房里自由练习。
虞婵远远看了看,没进去。自从得知孔老师的事情,她就有些闷闷不乐,不想多走动。
她在这里的所有回忆,几乎都和孔老师有关,于是一次次陷入触景生情。
明琅自己四下逛了逛,走进一间空休息室,被一个女孩吸引了注意力。
她朝墙壁盘腿坐着,面前摆着剪刀、裁刀、弹力带、缎带和针线盒,正在拆一双崭新的足尖鞋。
她用裁刀将鞋底划开,撕出鞋板剪掉一半,再将其他地方缝合回去。其间反复将脚穿进鞋子,做更进一步的微调。
明琅有点费解,跑去问虞婵“她在干什么”
“哦,这个啊。”虞婵跟过去看了一眼,“这个是比较高阶的做法。她在处理足尖鞋,让鞋子更合脚。我以前在皇舞的时候,每周也得剪个十双八双的。”
虞婵边说,边朝那女孩走去,和明琅解释道“她最近应该有一个比较专业的比赛要参加,可能是下月初举办的天鹅杯,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紧张,我去陪她聊几句。”
结果女孩一眼认出了虞婵,颤抖着讨要了一张合照和一枚扣子,说是要贴身戴着,当做护身符。
虞婵一一答应,还慷慨地附赠了一个拥抱。
拍摄持续了一个小时后,节目组进入十五分钟休息时间。
工作人员们放下沉重的器材,涌出狭小的休息室,上洗手间、抽烟、透气。
明琅在休息室外转了一圈,忍不住又往回走,想和虞婵聊聊天。
昨晚他到了舞可匹敌的拍摄现场,才知道原来她不去。他一整晚都有些在意,就像学生时代暗恋的女孩悄无声息请了假,让他心里没着没落的。
他透过窗户往休息室里看。
虞婵正缩在沙发角落里,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保护得严严实实,和别人打字聊天。
她依旧是那副郁郁寡欢的神情,可表情里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明琅从未见过的柔软情绪。
她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哀婉之情一点点褪下去,眉心越来越舒展,眸光也越来越亮,像漫山遍野桃花盛开。
就在那一刻,明琅忽然明白,她已经遇见了一个最为特别的人。
相比之下,自己只是无关人士,闲杂人等。
他心里忽然变得空空荡荡,像列车开进寒冷而幽深的山洞,疏旷的气流里,回荡着呜咽般的漫长鸣声。
得知孔老师已经离校,师长拜访环节便临时换成了一位主任。对话的主题主要是借虞婵的身份,宣传明城的艺术风貌。
随着交谈结束,节目也走到尾声。
“夕阳下,明城少儿芭蕾学校被染上一层金光,这里是无数学子梦想的摇篮,也是芭蕾舞蹈家虞婵登上艺术殿堂的最初一站。通过今天的采访,我们有理由相信,明城舞蹈艺术的明天会更加辉煌。”
窗前的明琅对着镜头做总结陈词,而虞婵已经完成了所有任务,打算收工告退。
可在她离开办公室前,却忽然被一张办公桌吸引了注意力。
“刘主任。”虞婵问道,“请问这是谁的桌子”
刘主任端着保温杯投来一个眼神,笑了“那是老孔的办公位,她人虽然走了,不少学生却还都想着她,那桌子也就一直空着。”
那桌子是很传统的制式,上面还压着块玻璃板,玻璃板下整整齐齐地压着不少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