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尊严和羞惭的遮掩也破碎一地。
她不敢看那个少年,怕他失望,更怕被他瞧不起。慌乱之下口不择言。
“我恨你,夏寒。”
她亲口给两个人的关系划上句点。
虞婵默不作声地看着剧本,一边顺台词,一边有意识地调动自己以往类似的情绪。
这种失望,这种羞愤,以及对那些冠冕堂皇粉饰懦弱的“大人”们的厌憎,她都十分熟悉。
于是不可避免地陷入回忆。
尽管她深知,这些回忆,只会让她痛苦万分。
她的世界里有道墙,以十五岁分界。
墙的这边是星光璀璨的舞台,志同道合的舞者同伴,明亮又美好的艺术理想。
她在光芒里尽情地舒展肢体,永不疲倦地一直舞蹈下去。
墙的那边是漆黑的魑魅魍魉。喻承泽冷漠且虚伪的表情,污浊的气味,不堪入耳的声音。
那是另一种形式的精神暴力。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配当父亲。
她用了很多年,才筑起这道坚固难摧的高墙,将吞吃美好的妖魔关在笼子里,给这世上纯粹的光明留出一点余地。
可现在,为了入戏,她要短暂地打碎这面墙。
骤然间,污浊狰狞的回忆如黑色潮水般冲溃堤坝,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吞没。
头脑变得一片空白,身体微微发起抖,呼吸起伏不定,痛苦得像在亲手解剖自己。
脑海里紧急闪烁起红光,只写着大大的两个字逃离。
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症状。
不。
我不逃。
你奈何不了我。
虞婵竭力忍住身体的战栗,抿起微微发白的嘴唇。
她的思绪穿过泥泞般的沼泽,拨开阴霾大作的黑雾,一把握住了陆蔓的灵魂。
再睁开双眼时,她已经变成荆棘般的少女陆蔓。
刚刚经历过一场狼狈不堪的暴力浩劫,她又恨,又不甘心,将所有的脆弱和创伤都深藏于眼底。
对戏开始。
“你没事吧”
第一句是夏寒的台词。
他从门外冲进来,发现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陆蔓,这才扔下手里的网球拍,跑到她面前,心疼地看着她的伤口。
“陆叔叔也太过分了。你家药箱在哪”
少女却答非所问,目光垂向一边,丝毫不看向夏寒。
很久以后夏寒才明白,那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自卑。
“不用你管。你来干什么”
陆蔓低垂的黑眸满是戾气,昔日的清冷澄澈都被那茫茫无际的恨意遮住,看不见一点温度。
“你来看我的笑话”
满腔热血的少年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夏寒本想安慰她,却被这句冷冰冰的台词怼得有些无措。
他看着陆蔓低垂的眼睫,声音有点哑。
“我来帮你。”
“我不需要比我软弱的人施舍帮助。”
陆蔓的灵魂浮在表面,虞婵流畅地说着台词。
可才说了个开头,意识里忽然浮现出另一个声音。
那声音温柔而坚定
不。不对。
一边是喻承泽和陆蔓父亲的双重童年阴影,另一边,具有自毁倾向的陆蔓灵魂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