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弥漫在场中放松、陶醉的气氛,悄然间掩盖住了方才宴席中一场政治夺权事件的真相。
今夜糜旸的杯酒释兵权,是梁州上下团结一致的表现,绝不是一场夺权事件。
哪怕这件事传到成都,刘备等人也会如此以为的。
临近深夜,州牧府中的宴会渐渐散场。
今晚参与这场宴会的梁州上下君臣,都喝了不少酒。阑
在宴会结束后,众臣子都在随从的搀扶下各自回到了府中。
在众臣子中,因为府邸就在附近,所以吴氏兄弟是最早回到府中的那一批大臣。
可是在回到府中后,吴懿与吴班的脸上的醉意就顷刻间消失不见。
吴班有意识地屏退左右随从,他亲自搀扶着吴懿进入他的寝室中。
等进入寝室中后,吴班再也难掩心中的愤怒,他对着吴懿言道
“糜子成也太过胆大妄为了,兄长的兵权是陛下亲授的,他怎么能就此收回”
听着吴班的怨言吴懿却并没有回应。阑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见吴懿没有反应,吴班不禁又提高了一些音量鼓噪道“兄长,我们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气,既然糜子成不义,那我们也不能无动于衷。”
看着吴班那副愤怒不已的样子,吴懿微抬眼角看向吴班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吴班看见吴懿终于有所回应,他脸上马上浮现喜色道“兄长是陛下亲封的征北将军,现在却突然被糜子成收缴兵权,兄长何不上书陛下言明此事原委
他是外戚,我等难道不是吗
有皇后在一旁为我等美言,想来陛下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的。”
当听完吴班的话语后,吴懿见吴班的脸上流露出信心满满的样子,他眼神中却满是失望。阑
他的这个弟弟论冲锋陷阵是一位好手,但于政治一项上,敏感性却太低了。
吴懿压低声音制止吴班道“我们是外戚不错,但他却既是外戚,又是宗室。”
吴懿的这句回答,很直接地表达了他的态度。
可是吴班却还是有些不甘,他不禁上前一步对着吴懿问道“难道你我兄弟,从此就只能埋头于文学之事了吗”
“兄长难道你忘记当初带领族人,入川时的雄心壮志了吗”
因为内心中的急切,所以吴班的这两句话语气显得有些急。
而吴班语气中的急切,却点燃了吴懿心中一直在压抑的怒火。阑
吴懿陡然站起身看着他身前这个不开窍的弟弟,他不禁对他怒斥道
“纵使我不愿,不忘又如何
若糜旸强夺兵权,若糜旸夺兵权而无善后,我都有办法扭转局势。
但现在大义、舆情、人心、都站在他那边,你叫我怎么办
难道让我上书弹劾糜旸有不臣之心吗
还是让我直接调兵攻击州府,以泄心中之愤”
吴懿充满怒气的两句反问,让吴班直接呆立在场。阑
吴懿的话,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而且吴懿罕见的发火,亦让他感受到一些惧意。
在对着吴班怒斥后,吴懿心中的憋屈与不甘缓解了些,但他眼神中的无奈之色却愈发浓厚。
怒斥吴班之后,吴懿无力的跌坐在坐席上。
许久之后,他的口中发出一句似是安慰,又似是期待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