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田令孜,轻声问道“阿父,此事该如何处理”
田令孜想了想,便开口问道“左、右军中尉乃军中老将,你们觉得如何”
左军中尉刘行深和右军中尉韩文约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早已得了枢密使田令孜的指示,便站出来维护起高骈。
左军中尉刘行深出列答道“老臣以为,骈承祖父之训,乃弓冶之家,从禁军基层做起,从一开始他就像是囊锥露颖,为人所称赞,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如今去到成都,短短数月,就解了雅州之围。次日便命步骑五千人追击南诏军,在大渡河大破南诏,擒杀其酋长数十人。”
右军中尉韩文约总结道“其守天水,边尘不惊;戎律既申,将略克举。为兴武备,急于试效有些事情做得出格了一点,也是正常的。然骈自上任以来,并无黎庶之怨嗟,不请朝廷之接借,忽闻进奏,则已毕功。请圣上与枢密使念其处身廉洁,报国忠贞,不将此事小题大做,只需发函询问高节度使即可”
兵部尚书郑畋示意了一下兵部侍郎豆卢瑑,于是豆卢瑑便开口道“郑宰相此言差矣天下臣子,若都自以为有功于朝廷,便可恣意妄为,则宪宗时旧事重演不远矣”
皇帝李儇年纪还小,对历史不是很熟悉,好奇问了一下“宪宗旧事”
翰林学士卢携便出列解释典故“宪宗时,地方屡生叛乱,西川节度使刘辟、彰义节度使吴少阳之子吴元济、淄青节度使李师道都曾举兵叛乱,甚至派遣杀手上京行刺,宰相武元衡身死、御史中丞裴度伤首,天子亦受了重伤,幸亏迎了佛骨,借释迦伟力才死里逃生。”
皇帝李儇点点头“原来如此,兵部那边有何意见”
兵部侍郎豆卢瑑出列道“宪宗旧事殷鉴不远,地方藩镇,本是为了防范边陲异族而设立,朝廷累加渥泽,靡吝徽章,但各地藩帅不顾朝廷恩泽,据要险,专方面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天子顾力不能制,则忍耻含垢,因而抚之,实乃姑息之政也”
田令孜皱了皱眉,厉声喝道“天子何曾忍耻含垢、姑息养贼豆卢侍郎此话是在指责圣人吗”
兵部侍郎豆卢瑑不卑不亢“臣子不敢讽谏圣人,只是总结旧事,以为今日之鉴罢了况且讽谏之事,自古有之,前有战国策中邹忌讽齐王纳谏,后有凌烟阁里魏徵犯颜直谏太宗枢密使若是不喜此事,大可关了谏院,如此便可两耳清净”
田令孜两眼一瞪“你”
兵部尚书郑畋见两人要吵起来,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家火气小一点,都是为了朝廷一片公心罢了。这样,我来提个建议如何”
田令孜没好气地说“郑尚书有什么想法大可直说,咱家还能封了满朝上下的言路不成。”
兵部尚书郑畋说“高节度使昭灼功勋,联翩宠荣,汗漫富贵,未尝断绝;圣人瞻如太华,倚若长城,凡有奏论,亦是无不依允。然朝事不可轻乎,不如遣一天使往西川问询此事,如此,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田令孜大怒“此用人之际,南蛮未退,草贼肆掠,若派使臣监察,必然上下猜嫌,君臣离心自古用兵如牧羊,孙子曰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若将帅威严不存,如何调遣士卒圣人明鉴,此绝非用兵之道亦不是爱才之法”
兵部侍郎豆卢瑑反驳“圣人明鉴如今乾坤荡覆,生聚流离,全因朝廷势衰,邪臣酿祸,如高骈辈奸险之人,虽起家禁旅,颇立功名,却无忠义之节、远大之谋,争功忌能,玩寇崇妖,居然敢一言令下,杀害军中将士及家眷数千人,不惩不足以诫全军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