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求道看了眼麻姑,对这“王二麻”的称呼有些好奇,但没有惹火烧身,直接问那两个怪和尚“两位大师,怎么称呼到我均平军治下濮州城有何贵干”
左边那个怪和尚穿着打满补丁的衲袄,相貌奇伟,闻言哈哈大笑“朝朝花零落,岁岁人迁隔。今日扬尘处,昔时为大泽。我也无田舍,无娘亦无爷。无名无姓第,人唤作拾得。”
吴求道点点头“原来是拾得大师,那这位呢”
右边那个怪和尚以桦树皮作帽,破衣木屐,身量矮小,面目丑陋,也唱偈道“我本山林客,自号隐逸士。猕猴罩帽子,学人避风尘。道士不服药,沙门忘戒持。国清寺中人,尽道寒山痴。”
吴求道笑着点头“原来是天台山国清寺的寒山大师当面。”
陶德藏在草丛里,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中土僧侣吓了一跳,正好奇对方什么人呢,结果就又听到不远处那野鸡道人忍不住炫耀“来的竟是和合二仙”
帮派中人宽浩天怕了警告他俩的那个隐身高人,没有理会野鸡道人,但这道人也不管,自顾自继续说了起来。
却原来这和合二仙,虽说外号里带了个“仙”字,但其实都是僧人出身。
拾得是个苦命人,刚出世便被父母遗弃在荒郊,天台山国清寺的高僧丰干和尚化缘经过,便将其带至寺中抚养,所以才有“拾得”这个怪名字。
而那寒山则是个诗僧,贞观年间曾隐居在天台山寒岩,因名寒山,他的诗写得很美,但脾气却十分怪癖,常常跑到各寺庙中“望空噪骂”,和尚们都说他疯了,寺中唯有拾得与他亲近。
他们朝夕相处、亲密无间,两人常一起吟诗作对,时人羡慕两人之间以诗相和的亲密友情,便唤他们作“和合二仙”。
后来两人离开了国清寺,便渐渐失去了行踪,但偶尔民间会有他们出没的传闻,从贞观年间算起,至今也有两百多年了。
“我见多知汉,终日用心神。岐路逞喽罗,欺谩一切人。”寒山那丑脸怪笑着念了一句打油诗,然后问吴求道,“还阳子道友,若按琼仙子道友所说,天道管辖人间万事,你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吴求道一愣。
拾得和尚摇头晃脑,拉着寒山蹦蹦跳跳,绕着吴求道和麻姑转圈圈“麻姑口中这所谓的天道想必是不愿见我佛门东传的,可为何这天下间的信士比丘却日渐增多”
吴求道脑袋追着俩蹦蹦跳跳的和尚转了几圈,嫌烦就不追了,直接问“想说什么直接说,两位大师别卖关子了。”
寒山哈哈怪笑,拉着拾得停了下来,指着西南方向“世尊如来佛诞之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环顾四方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外道魔众层出不穷,异理邪说何止三千,然而仙神一夕可荡”拾得摸摸蓬乱的长发,摸出一手头油,然后从乱发里抓出了一只虱子随口吞掉,“但佛门大兴之势却无可阻挡,何也”
寒山笑道“东方药师佛、中央如来佛、西方阿弥陀佛,此为三方佛;过去燃灯佛,现在释迦佛、未来弥勒佛,此乃三世佛。千佛庇护,自有大福报,便又是仙神不可尽除之大患了。”
俩和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如此看来,若说天道乃是仙神约定俗成之道,此话不假,但要说天道不可违,则大谬矣”
吴求道眼前一亮“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师请展开来说”
拾得突然呕了一下,从嘴里将刚才吞下的虱子吐了出来,那虱子在拾得肚子里转了一圈,竟然大了一圈,精神了许多,蹦蹦跳跳地往森林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