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廖敏之,我喜欢你,我爱你。”
十七岁的少女,自行车的后座,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他看见、或没看见的那些话。
她喋喋不休的说,分享过太多的少女心事。
儿子,听不见声音也没关系,送你一支录音笔,把你想听的那些声音都录下来,让芯片帮你留存,未来也许有一天,你可以找回这些声音。
听不见我的声音吗
原来你的耳朵也会偏心。
走在一起,看见你嘴巴翕张开合,是什么音色怎么样的语气和音调不知道不过希望录音笔能记住,它会替我保存你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的清脆的、甘甜的,时而活泼,时而忧愁。
那只录音笔,本来已经藏在最深处,等它慢慢忘切,却还是在模糊能听懂的时候,在辗转难眠的午夜,重新打开,试着听听它的声音,以解漫长又孤寂的夜。
天意如此,你先碰我的录音笔,留了很长很长一串骂我的话语,留给以后的我聆听。
可我听见的不仅如此。
录下那么多日常对话,其实你说了95的话语,一直滔滔不绝,没有觉得累。
原来在自行车后座,在我录音笔没有关闭,在我看不见你嘴唇的时候,你还说过那么多悄悄话。
说喜欢我。
有这么喜欢吗
第一次能听见这些心声,我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只觉切肤之痛,心头已经被割去一块。
后悔吗
应该不会再有比这更后悔的事情
他沉默听着,身影清寂又孤傲,而后关闭了电脑音频,身体后倾,轻轻靠在椅背,仰头。
阖上双眼,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滚动,薄唇紧抿,凸起尖锐的喉结在皮肤下一下下滑动,也许吞咽着莫名的情绪,脆弱和苍白。
人工耳蜗开机之后,能听见的都是巨大的噪音,根本不懂耳边的世界,房间窗外第一声蝉鸣涌进耳朵,他以为是爆炸声,下意识还是要读唇,要摈弃这些像耳鸣一样的喧嚣,站在人群里也觉得慌张无措,却依旧要暗自支持着站着。
其实这才是正常人的听觉世界。
枯燥陌生的听力语训,甚至比当年的唇语训练还要难熬,摒弃多年的习惯更让人觉得心有惶惶,摸到那只录音笔他想,至少还有一份音频,可以留作纪念。
后来这份音频就成了支撑他继续坚持的动力,无数次无人之际一遍遍回放,从听不懂再到模糊明白,再到完全听见。
可是,就这么结束了吗
对。
让它结束。
母亲捂着嘴的哭泣,忍着巨痛进了高考,头颅的海啸声,连提笔都在颤抖,手臂上的冷汗黏在答题卷上,沉重得提不起,那一瞬,他真的恨不得变成一把刀,或者一场燎原的野火,粉身碎骨,不复存在。
为什么是他他原本可以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为什么一定是他
考试结束后直接去了宛城,住进了医院,一定要求医生做全面的检查、最先进的仪器和最多的测试,头颅、耳朵、面部神经,精神创伤,这对平常人而言不算太严重的击伤对他会造成什么后果耳朵会怎么样等不及慢慢康复,现在就要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