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他并不知道王旭海和书法有什么关系。
裴项明不容他多思考,这些年他对小儿无比愧疚,也想过补偿。他知道儿子从小被带走,没有父母的呵护,于是把所有的珍惜爱护全部寄托给了裴南玉,予取予求,以此消磨内心的自责。
他以为有朝一日儿子知道后,肯定会原谅他。
他以为儿子看到裴南玉,就会知道他们对他有多么想念。
本想,等宴会后好好和他谈的,但现在,似乎没有必要了。
裴项明无比失望,甚至想回到二十四年前,在父亲准备带走阿舟时,厉声拒绝。
他也没脸面对王旭海了,或许连他赔罪王旭海也不会见,或许等明天王旭海便会将尽心给他准备的书法展取消,或许裴项明瞳孔一缩,怒斥“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任性妄为,无法无天,和你爷爷一样,养成了一身肮脏的铜臭气”
空气凝固。
连裴叔公都诧异地瞥了眼裴项明。
第一次看见裴老发火的众人顿时涌起千万思绪,怔然不敢动,但还是紧张地偷瞄裴谈声。
仅是悄悄窥视的一秒,他们发现裴谈声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呼吸一紧,立刻收回眼神。
裴谈声怎么会动手,他只是坦然迎接上年迈父亲失望的眼神,轻轻笑了“铜臭气有多脏比王旭海还脏”
裴项明瞪大眼睛,没想过儿子居然会反驳自己。
这些年的愧疚和自责,仿佛一瞬间都转为了裴谈声的错。是他不好好待在家里,是他在那偏执扭曲的老人身边呆了那么多年,所以他变了,连父母兄弟都无法认清。
裴项明不敢相信,喃喃“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在裴谈声冷淡嘲讽的眼神里,他腾起怒火,扬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啪”
杂物室里,宋瑰眼皮猛地一跳。
他眼睛睁不开,但将外面所有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从王旭海的嘶叫,到裴爷爷的质问,再然后是裴谈声的那道低笑。
清脆的巴掌声在脑中反复。
宋瑰额头冷汗直流,细细密密的汗液打湿了额发。
他削薄的手指不停哆嗦,想睁眼但怎么都动不了,不仅如此,心脏还泛起熟悉的疼痛感,一如每次病发时脆弱无依那样,凉意从脚底直接攀升至头顶。
“宋老师,宋瑰”陌生的声音在呼喊他。
宋瑰猝然睁眼。
左敏惊喜道“宋老师,你终于醒了”
“是你。”宋瑰歪了下头,发汗的额头逐渐平缓,他含糊不清地说,“左先生”
左敏声音压得低,“是我,你好些没有”
宋瑰头还有些痛,鼓胀胀,像装满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们都拼命想要爬出来。
“没事。”他艰难坐起身,视线茫然地在杂物室看过,“这里”
左敏眼睛闪了闪,飞速转移话题“我们先待会儿,等外面人走后,再出去。”
宋瑰思绪一片乱糟糟,听话地点头,揣着紊乱的心跳声,虚弱地望向紧闭的门。
怒甩巴掌后,裴谈声没事,裴项明却躬身咳嗽起来。
毕竟年纪大了,受了刺激无法自控。
裴郁泽立刻搀扶父亲,其余亲戚也纷纷上前怕他出事。
唯独裴谈声站在一旁,冷静地等待着。
亲戚们几乎没有看见裴谈声露出哪怕丝毫动容的目光,不禁皱眉。他是现今裴氏的掌权人没错,但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