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他要发泄,就会控制不住地打拳。
汗水把衣服湿透,呼吸将思绪淹没了,就再也顾不上去想什么。
现在,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宋瑰的身影。
一旦这样,那些被他刻意隐蔽的过往会如潮水骤临,记忆里的那个人,不见天日的房间一个接一个的画面,像幽灵时不时在他眼前挑衅。
“砰”他猛地勾拳,起势砸向拳柱。
裴谈声牢牢盯准方位,眉头沉敛,压住锋利的眸光。
他心中有根紧绷的弦被拉断,全身每一处的细胞在喧嚣,只能狂肆地击打拳柱,毫无章法。
一头亟待怒吼、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野兽。
书房开始发出一股异样的热。
宋瑰披着单薄的家居服,整个陷进椅子里,眼前正是裴谈声卧室的画面。
他的卧室装修更简,灰白黑的色调,古板又庄严。
宋瑰无暇欣赏他卧室和自己这边截然不同的装饰,单手托着腮,黑瞳中的兴味愈演愈烈,裹挟着欲色漫无目的地在他神情里游窜。
宋瑰看得津津有味。
画面中,裴谈声穿着黑色的t恤,裤子也是运动风,宋瑰鲜少看到他穿除西装外的衣服,竟也觉得这样轻松的穿着,愈发将他身上的那股野性点明。
他一直觉得裴谈声是野性的。
目中藏锋芒的狼,凶起来的时候眼神能化成刀刃,将人一击毙命。
卧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装上了打拳的柱子,他此刻手戴拳套,不停出拳击打。宋瑰不懂泰拳和空手道,但看过于晏泽练习,晏泽哥最讲求速度,不管拳法或者腿法摔法,总让他看花眼。
但裴谈声,似乎更对那股劲儿感兴趣。
他的拳没有于晏泽的那么快,但刚猛,有力,一拳上去恐怕要把房子掀了。
宋瑰饶有兴致地看着,忽然皱起眉头,感觉到了一处奇怪。
保镖公司那天,裴谈声的拳法虽然刚猛,可他游刃有余,十分冷静。即便被晏泽哥打了脸色也毫无变化,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此刻,他深夜在房间里练拳,不再那么从容,咬牙切齿,每出一拳都是恶狠狠的,不是在练,更像发泄。
他的呼吸声没有停留地通过摄像头传过来,喷洒在宋瑰的耳边。
宋瑰耳朵尖泛起红色。
藏在宽松t恤下的手臂,一条条有青筋浮躁迸发,嵌刻在皮肤里的血脉,随着他出拳的动作,充满活力地涌动。
没多久,裴谈声停止了出拳的动作,脱下拳套,手撑在柱子上徐徐喘气。
一颗颗豆大的汗滴顺着他鼻梁滚落,途径锋利的唇角。
裴谈声抬手擦去。
下敛的眼眸牢牢盯着拳柱的某个地方,他唇角挑起凉薄的笑,似乎自嘲,忽然就着没戴拳套的手,重重砸向冷硬的柱子。
宋瑰眼皮猛跳了一下。
攥成拳头的五指骨节泛红,裴谈声打一下不够,咬着牙狠狠又出了几拳。
直到骨节泛起猩红的血才停下。
裴谈声开始垂眸,看自己的手。
宋瑰想起他之前说的,讨厌血的味道。
真的讨厌吗
为了得到真实的答案,他将椅子靠拢书桌,更近距离地通过屏幕观看。
裴谈声依旧低着头,黑沉的眼睛注视那片红色,慢慢的,脸上的表情由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