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要是放在平时,她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一股脑全部扔出来祝文军毕竟是祝沉吟的亲生父亲,也是她的公公,更是她从小就认识的长辈,怎么着面子功夫都得做全。
但当所有隐隐约约铺陈了那么久的暗线在今天全部串起来的那一刻,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龚莉凭什么要活得如此受尽委屈她几乎一个人承担了这个家所有的粗活累活,甚至都没有得到半点儿感恩,还要屡次遭受家暴和苛责为难。
还有祝沉吟。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最希望这个家能够和平安稳的人,却要反复不断地遭受祝文军给他带来的灾难,甚至还要替祝文军的恶行收拾残局。
他每每接到龚莉给他打来的求助电话,每每匆匆忙忙赶过来看到这一地的狼藉,每每遭受祝文军暴风一般的发泄时。
他该有多么地痛苦和无助
祝文军听完她的这些话,有一瞬间是差点儿想要对她动手的。
他已经伸手碰到了柜子上那个破碎的花瓶。
但是,祝沉吟在他动了那个念头之前,早就将高嘉羡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盯着祝文军。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龚莉在门口持续不断发出的小声的抽泣声。
在这片压抑的哭声中,祝沉吟一字一句地对祝文军说“您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忍了您那么多年。”
“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忍了。”
“在您要伤害到我最爱的女孩子之前,我不会再让您有机会可以靠近她。”
高嘉羡被他挡在身后,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腔都是发胀的。
“就像羡羡说的,妈妈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她的一生,这是她的善良和仁慈,并不是她欠你和祝家的。她之前一直都不愿意离开您,始终惦记着结发夫妻的情分,但即便她现在还这么想,我也不会再同意让您继续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她。”
说到这儿,祝沉吟牵起高嘉羡的手,大步走到病房门口,用另一只手扶起了龚莉。
“爷爷的病情,只会一天比一天往下坡走。既然您和婶婶都那么有主见,仿佛比医生都懂治疗方案,那就请你们自己寻求方法照顾爷爷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病房门。
“祝沉吟”只听祝文军在他的身后暴怒地吼了一句,“你想清楚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他恍若未闻。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没法儿拿你怎么样你是我儿子,你就得听我的还有龚莉,你也疯了是吗离开了我,你什么都没有你能做什么”
祝文军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从他们的身后不断地传来,但可能是因为迫于他视若生命的自尊,他却也没有冲上来制止他们,更像是一只失去了理智的困兽。
但任凭他怎么吼叫,祝沉吟都没有回头。
龚莉整个人半靠在他的身上,仿佛浑身都已经失去了力气,她低着头、不断地默默流着泪,却再也没有回头去看祝文军。
他们三人一路穿过六楼的走廊,进电梯下楼去急诊大楼。
进了急诊室,医生一看到龚莉头上的伤痕,立刻提出要她去做紧急消毒和包扎处理。
高嘉羡和祝沉吟跟医生沟通完,便离开急诊室,在外头等着龚莉。
凌晨时分,该是万籁俱寂之时。
可高嘉羡靠在医院长廊的墙壁上,却觉得自己的心跳依然无法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