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全澹澹说道,“以桂中丞宁一直以来给老夫留下的印象,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人心多变,复杂难言。”
“但即便是我这般可以称之为万恶的人,也有着不能逾越的底线存在。”
桂书彷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为求长生久视,我可以隐忍数十载时光,过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可以肆无忌惮杀人无算,但却从未有任何引狼入室的想法。
毕竟我自认为还是一个人,而不是无家可归的野狗,哪怕真的要做一条狗,也只能是一条看家狗。”
“桂中丞其实说的不对。”
“哦还请道主直言。”
齐太全拈住一片随风飘来的草屑,“其实早在两百多年前,本门那位祖师便已经在所写的札记中隐晦提到,有许多连他都感觉奇怪的人和事,都在大争之世的战乱中一一显现。
不过他老人家对此并没有想得太多,应对的手段也简单直白,无非是将之全部斩杀干净,没有了制造乱象的人,也就没有了乱象的出现。”
“时至今日,尤其是见到了与狸类相关的那个武者之后,再回头细思札记残篇记录的内容,我才忽然发现,当初在祖师笔下那些不像是武者的奇怪武者,似乎便和现在发生的事情有所牵连。
更进一步去想,祖师在手札中还提到了北荒梵天,只是后面似是大限已到,所记录的内容戛然而止,没有继续深入下去。
再联系到大梵生天后来居上,取黑暗之渊而代之的事实,里面究竟有没有隐藏着其他的秘密,直到现在都还不得而知。”
桂书彷问道,“两百多年前,道主说的可是玄武国师”
齐太全点点头,正准备说话,却在最后一刻闭口不言。
他转身向西,感知着扑面而来的暖意,观察着由雪化雨的变化,童孔中缓缓映照出一道缓缓走来的身影。
这是一个青衣青裙的女子。
她头戴宝冠,面覆轻纱,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望之犹如天上星辰,将黑暗夜幕都为之点亮。
“长夜难明,风急雪骤,两位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间地面,莫非是为了迎接妾身的到来”
女子声音悠扬,带着一种古怪腔调,听起来仿佛在吟诵歌唱一样。
来到近处,她再看一眼黑暗中的两人,原本悠然自得的表情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惊讶,以及些许的慎重。
“两位当真是让我倍感惊讶诧异,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她眼波转动,目光从桂书彷身上移开,随后又看向玄武道主的右臂,“阁下是极其罕见的一体双灵。
老先生则更加罕见,虽修气血武道,竟然能别出心抒,用外物为自身筑造道基,此等聪明才智,我是自愧不如,感觉远远不及。”
齐太全道,“你是什么人,又从何处来”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两位可以称呼我为青奴,至于我的来处”
她忽然一声幽幽叹息,“等两位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人,妾身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知。”
雪似乎下的越来越大了。
天地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唯有卫韬周身数丈方圆空空荡荡,没有一片雪花落下。
仿佛连冰雪寒气都被吸收吞噬,没有存在的空间。
他面朝西方,看着一抹亮色映照天空,然后又悄然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中闪过些许疑惑。
这道光芒,看上去和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