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从木栏跨过来,笑看冯蕴。
“外头风大,走吧,我们回屋痛饮。”
冯蕴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大兄,你我兄妹这些年,早已是至亲之人。你有心事,千万不要瞒着我。”
温行溯似是一怔。
低头凝视她,好一会,轻轻笑道
“人生百态,岂能事事如意总有情绪低落之时,腰腰莫当回事,很快就过去了。”
冯蕴看他眼波流转间,皆是温和的笑意,随即松开紧绷的情绪,玩笑道
“你要敢有事瞒着我,看我还理不理你。”
她声音略带娇嗔。
好似还是台城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温行溯眼里恍惚一下,眉眼绽开。
“你啊,也是个窝里横。在妹夫面前,可不敢如此张扬。”
冯蕴瞥他一眼,“那大兄就错了。我待兄长最是和气。对他,才没有这样好性子。”
温行溯淡淡地笑“嫁人了,可不能像在闺中那样顽皮。妹夫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略带迟疑。
“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仅是雍怀王,还手握大晋江山。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得看着他一点。”
冯蕴道“看不住。他不是我能约束的人。”
温行溯沉默不语。
冯蕴又道“大王今日和我说了,明日兄长离京,他不能相送。”
温行溯点头,“我也不是三岁小儿,无须远送。我走得早,你惯睡懒觉,不用起身”
冯蕴道“要送的。”
迟疑一下,她脚步放缓,声音也低了许多。
“也不知为何,阿元出事后,我心上的不安久久落不下去如今想来,便要格外珍惜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了。”
温行溯沉眉,一声叹息。
“腰腰说得极是。谁也不知,我们哪一次再见,会是永远不见。”
冯蕴不满地皱眉,“大兄”
温行溯笑道“不说了。那等会儿,你得让我多饮几杯。”
饯行酒入腹,总令人愁绪淡淡。
冯蕴和温行溯说了很多话。
从眼前的局势,追忆到幼时的打闹。
许是经历多了,人总会怀念儿时。
冯蕴几杯酒下肚,眼圈也有些泛红。
“若是我阿母还在,该有多好。”
温行溯看着她,目光深邃。
“以后兄长会护着你。”
冯蕴抿了抿唇,回头看着温行溯,浅浅一笑。
“我只盼大兄能得幸福,跟我嫂子平安顺遂,安稳到老。”
温行溯沉眉不语。
他不知冯蕴说这句话的意义。
更不知,冯蕴有多么盼着他活到寿终正寝,而不是走上辈子的老路,枉死他乡
酒过三巡。
离愁渐渐淡了。
冯蕴近日因为元尚乙而带来的沉郁之心,也被美酒冲散许多。
温行溯看她放松下来,眉目便添笑意。
“久不闻腰腰琴音美妙,不知今日可有耳福”
冯蕴哼声,“谁不知大兄的琴艺才是一绝,别笑话我了,我那三脚猫功夫,怎堪与兄长相比”
温行溯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我那叫什么琴艺,比起萧三”
他突地将话头打住,停顿,看向冯蕴,“拿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