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女全程没有说话。
韦铮想着心事,也没有注意到走得有些远了,直到那扇门打开,仆女退下去,他借着醉意往里走,这才发现有些不对。
里头有人。
这间厢房竟与隔壁相通
薄薄的木屏风半隐半现,那头是個女子,影影绰绰,香风盈面。
韦铮下意识拉开屏风。
女子冷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韦司主不胜酒力啊”
带着挑衅的话,吓得韦铮一个激灵。
“夫人怎会在此”
冯蕴眼眸泛冷,“这正是我想问韦司主的。李太后给了你什么好处”
韦铮惊疑望着眼前的女子,莫名局促。
“夫人”
声音未落,他变了脸色。
下腹隐隐的灼烧感,他方才以为是美酒烧烫,如今细品却是不对,气血下涌,血液逆窜,五脏六腑都有虫蚁在啃
尤其,眼前美人眉目清冷,似含春情,几乎刹那便让他有了反应。
糟了
韦铮大惧。
他在缇骑司专门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对宫里深宅的阴损手段了如指掌,他当即便明白了冯蕴的话。
李桑若在他的酒里动了手脚。
还有那不慎湿衣的茶汤,不是偶然。
“夫人”韦铮眼圈都红了,整个身子紧绷着,声音仿若从齿缝里挣扎出来,阴冷又愤怒。
“韦某如何敢唐突夫人今日事,实非韦某本意。”
冯蕴冷笑,“那是李太后胁迫你的”
韦铮摇摇头,喉头发躁,竟有些气苦起来。
“若是胁迫还好。至少,我可以当面听她说个情由”
李桑若什么都没有跟他说,只是为了祸害冯蕴,顺便把他搭进去而已,一石二鸟的好计,以报他那天中途离去的怨恨。
韦铮突然觉得心口绞痛。
他是喜欢过李桑若的
即使那天中途离去,他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了。而是对她的情感变得复杂。有惧怕,有顾虑,有骆月的影响,还有基于孩子的考量,以及对宋寿安下场的深深恐惧
又或者说,他回避的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而不是李桑若这个人。
他曾喜欢她到失去自我,明知她养面首在宫中,跟宋寿安颠倒阴阳,还是初心不改,成天像个深宅妇人似的,为了她跟宋寿安争风吃醋,跟方福才明争暗斗。
她都看在眼里,他的情愫和痴心,可她从来只是把他当成狗
用得着的时候就召过来。
偶尔给他一块骨头,让他一亲芳泽。
用不着了,连抛弃都不肯
直接便把他献祭,要他的狗命。
可以想见,要是他真的冒犯了冯蕴,裴獗会不会让他血溅当场
韦铮不用想,也知道李桑若放弃他了。
此刻他的性命,就系于眼前的妇人身上
韦铮脊背都是冷汗,拱手揖下。
“请夫人指教,眼前困局韦某当如何是好”
宴席上,觥筹交错。
众臣其乐融融地谈论着和议,谈论着两国优劣,有人主张拖延到开春,趁着晋军士气高涨,继续攻城夺地。有人主张停战,恢复民生。
“将军。”李桑若端起杯,目光散漫地落在裴獗身上。
“哀家尚不知将军心意”
她目光切切,不提这“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