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若略略勾起唇角。
“那还不过来,给哀家捏捏肩膀”
韦铮喉头微鲠,走两步却道“微臣从安渡回来,风尘仆仆,没来得及沐浴更衣,只怕会脏了殿下的玉体”
李桑若轻笑。
“净房备有热水,去洗洗吧。洗干净了,再出来侍候哀家。”
屋里暖气更盛,半点风都没有。
李桑若将本就轻透的衣裳松了松,想到在里间沐浴的男人,心神不宁地躺在榻上。
至高无上的权力为她带来的,是为所欲为,是想要什么便可以拥有什么。
曾以为会因此而满足,可站在至高处,拥有这一切,她并没有那么快活
欲壑难填。
越到高点的欲望越难企及,权已最大,钱也无用,快意的阈值被无限拉高,到这时,稍有一点不满足便会疯狂地撕扯内心。
得到越多,越难得好
如果没有肚子里那个孽种,她今天要见的人,应当是裴獗。
他什么都不用做。
就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想到裴獗,李桑若不免又凄苦起来。
可惜,他不是她笼子里养的鸟,而是翱翔的雄鹰。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拔了他的羽毛
“呕”
她忍不住又干呕起来,嘴里像吃了黄连似的发苦,饮水下去,冲不散那涩意,又吐不出来。
她五脏六腑都是烦闷,心尖都吐得抽搐起来。
“裴郎”
“你可知我想得你好苦”
她躺下去抚着胸口,这才好受了一点。
想一想,韦铮也很好看的。
不然也不会得她青眼,混到御前。
只可惜,他今日看上去有些拘束。
手脚都放不开,如何能达到落胎的目的呢
得让他好生癫狂一些。
李桑若见韦铮还没有从净房里出来,又起身坐起,从匣子里取出一枚香丸。
此香名叫“合枝”,还是熙丰帝当年的珍藏方子,那时候李桑若年纪尚小,没少在它跟前吃苦头。
想到先帝,她冷冷笑了一下,跪坐而起,夹出一粒“合枝”置入香炉里,优雅地摆放,就像在侍候什么宝贝。
“陛下,妾,妾害怕”
“还是雏儿呢不怕,多驯几次,你便知道好处了”
“妾做得不好,陛下责罚。”
“去,把香点上。”
死去的皇帝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过往的一幕幕浮出脑海,渐渐狰狞。
那样一个厉害的男人,人杰帝王,还不是说死就死了吗
但有一点他是对的。
人啦,得及时行乐。
李桑若笑出了声来。
夜深了。
小满掌灯来唤时,冯蕴早已进入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
太后召见,来了一顶小轿,将她抬去安渡郡的别院。侍人将她引进去,候在太后的门外
风很大,天很冷,隐隐夹着呻吟从屋里传来,破碎又颤抖。即使是变了调子,也能听出来,正是李桑若,在放肆地尖叫,好似舒服到了极致
“裴獗”
冯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猛地睁开眼睛,吓得小满尖叫一声,差点把手上的灯丢了。
“女郎做噩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