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对这场仗的结果期待了许久,终于尘埃落定的这一刻,预料的欣喜反而少了。
她品不出萧呈暴跳如雷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她从未见过萧三失态
也有些心疼大兄。
看到自己苦守的信州城失陷,自己操练的兵马被裴獗打得溃不成军,大兄该是何等的难受
冯蕴问“外间传言,说破虏将军打头阵,是怎么回事”
温行溯不会为裴獗攻打南齐。
这一点,冯蕴比谁都清楚。
敖七眼皮跳了一下,有些支吾。
“这个”
面对冯蕴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声音小了些。
“温将军身上有伤,尚未康复,如何能战是大将军让朱呈将温将军抬到了信州城下”
冯蕴轻笑一声,“裴獗真狠。”
敖七看着她的表情,一时不知她是赞是贬。
信州城里多的是温行溯的旧部,多的是他曾经的兄弟,人到阵前,足以动摇军心。
战争就是这般残酷。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慈者掌兵才是士兵的灾难。
敖七不觉得阿舅狠。
于是又说了许多攻占信州的战术。
尤其说到裴獗纵马阵前,一箭射断信州城楼的旗杆,吓得守城将领惨叫一声,齐军军心涣散,他双眼都燃烧起来,恨不得策马上阵的人是自己
冯蕴看到了一个无比崇拜舅舅的大外甥
只不知,两个时辰就丢掉一座城的萧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问敖七“说坏消息吧齐国朝廷可有应对”
敖七眉飞色舞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那眼风怪怪地扫向冯蕴。
“萧呈在台城称帝了,消息今早才传到安渡。”
冯蕴轻抚一下左手食指。
“这确实不算什么好消息,但南齐换个皇帝罢了,也算不得坏消息吧”
敖七眉梢微扬,少年气极重地哼声。
“女郎又不是不知,这萧呈可不比萧珏那个荒淫好色的昏君,他得民心,有手段。拿到萧珏的禅位诏书,便将齐朝宗室、朝臣和家眷三万多人下狱问审。听斥候说,齐国台城血流成河,惨叫声一直到天明未停,但凡说萧呈得位不正的,或是不服他称帝的,无一幸免”
冯蕴双眼略略垂下。
芝兰玉树第一名士萧三公子。
也是狠的。
裴獗狠在皮,萧三狠在骨。
“这次台城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敖七看不到她美眸里晦暗的情绪,犹自为台城的宫变和惨状唏嘘。
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对苍生的悲悯和人性的纯善。
冯蕴道“王朝更迭,莫不如是。金銮殿上的荣光,都是由白骨堆砌”
敖七看她表情平静,又有点懊恼。
在阿舅和女郎的面前,他实在太不稳重了,真正的大丈夫,定然不是他这样子的,死人罢了,又不是没有见过,为何要大惊小怪。
这样的他,如何能讨得女郎喜欢
不知是羞愧还是失意,敖七的耳根渐渐泛红,看上去还有几分委屈。
“若是要杀很多无辜的人才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宁可不要。女郎会嘲笑我,对不对”
少年郎赤诚的双眼里,澄澈一片。
冯蕴看得眼热,突然便有些动容“你是傻子吗我怎会嘲笑善良,赞美残暴敖七,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