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辞安面庞有些亮,不知道是出了油还是渗了汗。
但总体还是平静的,只是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把他最后说的当真了的话,可能是在考虑要不要提醒傅容介。
贺堇没再管他,却暗自记在心里,警惕起来。
贺堇原本想下班后将程辞安的“小建议”在微信上发给傅容介。
但意外的是,学弟今天并没有直接去俱乐部,而是先送他回了家。
车即将停在路边时,贺堇扫了眼车窗外的天色。
粉紫的霞云漫天遍野,将城市拢进浅淡的梦幻里。
他望着天边成对远飞的鸟雀,右眼皮忽然突突地跳,连带着思绪也开始紊乱烦躁。
贺堇阖眼小憩,思维依旧活跃。
他不停在想程辞安的话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谁会为了一个外人去揭兄弟“老底”除非傅容介实在做了难以原谅的错事。
这两人之间,他自然更相信傅容介,甚至愿意排除程辞安话里有半句是真的的可能性。
车缓缓停下,耳边蓦然围绕过气息。
贺堇回望过来,看见傅容介在帮他解安全带。
“后天我要去总部开个会。”傅容介低声说。
“回淮临”贺堇看着他的动作。
“嗯。”
“什么会”贺堇问,“和微度有关”
“不仅仅是。还有股东大会。”傅容介撤回身,解释道,“我之前继承了一些股份。”
傅容介抬起眼,目光沉暗,“我准备提前一天回去,明天早上出发。”
“很急”贺堇察觉到他神色不太妙,蹙着眉问。
“不是。”傅容介手指放在方向盘中央,声音很轻,“兰琮说他检查出了甲状腺癌,还好是早期,我回去看看他。”
贺堇愣了一瞬,很快意识到什么。
兰琮真的听他的话去了医院。
他早有准备,因此也并不算诧异,“那确实应该去看看。”
“他说是你催他去做的检查。”傅容介转过视线。
“嗯。”
“他让我替他谢谢你。”傅容介提起唇角,“不过他应该也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贺堇歪歪脑袋,“意见不统一,有争执很正常。”
只是恰好兰琮是个爱激动的。
“别太担心。”贺堇还有功夫安慰他,“他的毛病,做手术切除就能好的。”
这算是癌症里很轻的一种了。
傅容介笑了笑,“兰琮的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像暂时抛开了最恼人的纠葛,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今天还有件事。”贺堇靠在椅背上瞧着他。
“什么”
“我不是想挑拨离间,但是确实得和你说一声。”贺堇毫无芥蒂地引用程辞安的话。
“你指谁”傅容介正色起来,问。
贺堇看着他映照着柔粉霞光的面容,抻展开手上的筋骨,淡声道“程辞安,他劝我和你分手,说你只是跟我玩玩。”
傅容介脸上本就寥寥的笑意猝然褪去,眸里忽地淬进冷光,眼底幽深一片,“你信了”
贺堇和他对视一眼,低眸去开车门。
被拉扯回去的瞬间他心里奇异地闪过一丝熨帖,他听到埋在他颈窝处的人信誓旦旦,“你如果信了,就不会告诉我这件事,而是会直接通知我分手。你是这样的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