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工段那些正儿八经的生产工人都身穿灰色劳动服,脚上穿的是水袜子类似现在的农田鞋,大部分都是年轻小伙子。
“同志,整一根。”
而森铁办没有专门的轨道,只能用起了野路子。
这些人能够将火车头撬起来,并且准确摆放到轱轳马子,无论是力气还是技术都是一顶一。
看到嘎斯吉普车停下,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活齐齐看去。
俞大飞将胡主任拉到一旁询问胡广志三人的详细情况,李爱国却对森铁的调度方式产生了好奇心。
那小把头似乎清楚他们的身份,对他表现出了很强警惕心,摆摆手,指指自己的烟袋锅子。
轱轳马子是一种简易铁道工具。
这里其实就是一个火车站场,上面停了七八辆窄轨专用火车头。
他们身材并不魁梧,力气却不小,配合非常娴熟。
事故调查小组下了车,张新民给双方做了介绍。
这玩意有四個铁轱辘,两根铁轴分别将两个轱辘串在一起,在两个车轴上还有很重的铁架子,支撑在两根轴上,上面铺上厚木板,变成一个四轱辘的平车。
只见三十多个身穿破旧衣衫的工人喊着号子,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用横杠敲起火车头,将火车头的两头分别放在轱轳马子上。
他热情地递出一根烟。
“来自京城的同志,欢迎,欢迎。”胡主任很热情的说道。
经过十多分钟的努力,车头马上要靠在轱轳马子上了,只需要再用把力,轱轳马子便能够完全支撑车头。
一位头发花白身材消瘦的大爷扛着撬棍迈步上前,脚却被石头绊住了。身子打了个趔趄,撬棍擦着他的脑门子落在了地上,带下来几根白发。
车头一侧缺少支撑,突然朝着这边歪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很快,那帮子小伙子们感觉到肩膀上的重压加大,肩膀被压得咯咯作响,几乎有点难以支撑了。
远处的生产工人没有注意到这边,想要帮忙也晚了。
李爱国一直在旁边站着,见此情形利落地抄起撬棍,一头插进火车头底部,一头扛在了肩膀上。
原本正在倾斜的车头瞬间稳住了,车头被一点一点的被扶正了。
最后伴随着一阵口号声,火车头安稳的落在了轱轳马子上。
李爱国这套利落的动作,吸引了不少生产工人的注意,只不过他们看了看小把头,都没敢靠近李爱国。
那老生产工人此时还躺倒在地上,李爱国伸手把他拉起来,关心地询问了两句。
“领导先生,俺谢谢您了,要不是您,俺非被砸死不可。”
李爱国也松口气“好悬啊,刚才要是车头掉下来的话,非得砸倒一片人。”
那小把头明显十分愤怒“砸到人是小事,这火车头多金贵啊,一百个人也赔不起”
他走过去揪住老生产工人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道“赵老栓,等回了工铺,看队长不收拾你”
赵老栓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年轻小伙子揪住衣领子脸色涨得赤红,想要解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眼睛中闪烁出的畏惧,让李爱国想起了,解放前张钢柱的父亲受伤后,躺在床铺上,面对轧钢厂护厂队那帮狗腿子的眼神。
没错,那是一种铭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旁边那些生产工人们看到赵老栓被骂,也个个都瞪着愤怒的眼睛,紧盯着小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