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课时,他总会假装收拾笔墨,一直耗到那些皇子们说笑打闹着全都离开,他才敢起身,每当他最后一个走掉而不曾被为难时,都会大松一口气,觉得逃过一劫。
但并不是次次都可以幸运逃过。
带头欺负他的人是三皇子。
三皇子原本的母妃很平常,但是自出生起,便被长孙皇后养在身边,视如己出。
宫里的孩子从很小起就懂得分辨利弊了,很多皇子以及伴读的宗室子弟和世子们都喜欢围着三皇子。
李效没有。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那些人总会讥讽他是扫把星病秧子,日复一日的嘲弄言语神态并不比拳头直接落在身上时来得轻。
李效不敢靠近三皇子,三皇子反倒愈发看他不顺眼,偶有气不顺时,总会发泄在年幼的李效身上。
李效害怕极了,他甚至盼着自己哪日病发,便可以不去上课。
一次,他因高热而畏寒发抖,哭着问母亲,可不可以不去上课了。
阿姊在一旁,见他是真的害怕,便也帮着他一起求母亲。
母亲与他说话时的语调向来温和,纠正的语气却没有商榷余地“不可以说这样的傻话。”
母亲告诉他,只要是父皇的儿子,便都要去读书。
若他不去,父皇便会彻底忘记他们母子。
那样的话,他们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此处了。
李效恐惧又绝望,只能含泪听话点头。
那让人害怕至极、好像没有尽头的日子,却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被终结了。
一日,李效被三皇子等人戏弄,跌入了水中。
他大病了一场,等清醒过来时,却见阿姊穿上了他的衣袍。
从那之后,他便如愿不再去上课了,而由阿姊代替他去。
他害怕阿姊也会被欺负,可阿姊总得意地与他说,今日她又教训了哪个。
之后,阿姊又总与他说,那位姓褚的大人又夸奖她了,虽然也会打她戒尺。
李效更加崇拜阿姊了,褚太傅最严苛了,阿姊可真厉害。
阿姊越来越像一个男孩子了,但李效偶尔也会害怕地问母亲父皇会知道吗知道了会罚阿姊吗
母亲轻轻摇头“不会的。”
是不会知道还是不会责罚李效觉得母亲答话时的眼睛里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他们搬到了新的住处,母亲晋了位份,宫人送来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赏赐,吃食开始多样,衣物精致柔软,冬日里再不缺炭火。
李效知道,这些大多都是阿姊争来的,大家都说,父皇很喜欢那个叫李效的阿姊。
李效愈发觉得阿姊厉害的不得了,可他有时也会茫然“阿姊,你成了我,那我又是谁”
“我只是假扮你。”长高了很多的阿姊纠正他“阿效,你永远都是你自己,是李效。”
“那阿姊你呢”李效又问“你总是假扮我,那谁来做李尚”
阿姊做假的李效,他做真的李效,那李尚去哪儿了
阿姊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很少有问题能难住阿姊。
阿姊也顾不上和区区一个问题纠缠较劲,阿姊太忙了,越来越忙,直到有一日他竟听闻,阿姊自荐要去军中历练。
他去找母妃,但母妃竟无意阻止。
十二岁的李效,第一次开始认真思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