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嘹亮的鹰鸣响彻四下,那团黑色在他眼前迅速放大,向他俯冲而来。
鹰爪锋利如铁钩,落在他的头上,脸上,带起皮肉,勾出筋膜。
他失声凄厉地喊着,眼前一片血红,倒地前,他在那一片朦胧猩红中,看到了那道身影依旧静立,这等足以令人吓破胆的变故,在她身上竟未激起半分波澜。
他顾不上去愤怒,他已经倒地却依旧在被那只凶狠的黑鹰攻袭着,他大喊“救命”、“救我”,那道身影依旧未动,恍惚间,他仿佛听到她开口说了一声真是可怜。
很淡的语调,没有讽刺,没有受惊,只有平静的俯视、漠然。
之后,她似乎是平静地转身离开了。
他被听到声音赶来的护卫救下,重伤受惊之下昏迷数日,醒来后,他第一时间对父王说,那个大盛女人会驯鹰,必然是她让鹰攻击了他
坐在床榻边的父王,反手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鹰在这片土地上,是被他们的族人信奉敬畏的存在,被视为神灵的使者。
驯鹰是他们的传统,能掌握驯鹰之术的族人便是得到了神灵认可之人,他也一直试图驯出一只属于自己的鹰,但始终未能如愿。
他的父王不容许他如此玷污神灵,如此神圣之事怎么可能会被一位柔弱的盛人女子掌握。
更何况护卫亲眼看到了,伤他的那只鹰体形远超过他们日常所见的鹰隼,十分罕见,且其性之烈,按说不可能被人驯服。
更重要的是他混乱的话语中似乎暴露了他对崇月的觊觎。
有些东西可以在死后被传承,却决不容许在生前被觊觎。
他触犯到了父王的逆鳞。
且他面容被毁,再不能听到鹰啸之音,看到与鹰有关之物也会失控,这简直是王室的耻辱,他彻底招来父王的厌弃,就此坠入深渊。
他不甘心,分明只是一次寻常的酒后寻乐之举,他甚至并未来得及真正做出什么,怎么偏偏就能让他失去了一切
他恨极了,日日夜夜都在恨着。
次年,他终于等到开战的消息,那个女人被带去了前线或许他有机会对她下手了,他要百千倍地讨还回来。
但是他没有等到那样的机会,反而听到了他们汗国主帅未战先死的消息杀人者,正是那个大盛公主
他早就说过她有古怪
传言称她是以美色诱杀主帅,但他不信这个女人显然藏着什么秘密
父王这次或许会相信他了吧他要去找父王
但他也没来得及见到父王。
主帅之死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开端,战事溃败的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的父王很快便被迫亲自赶往军中,向大盛递上了乞降的文书。
但是父王死了,父王竟然死了,盛军主帅常阔当众割下了他父王的首级。
他的王兄成为了新的可汗。
此后的日子里,他很少再外出,也没有妻妾,他厌恶被人看到面具下的伤痕。
他开始试着重新习惯与鹰有关的一切,他让人抓来了一只又一只鹰,将它们关在铁笼里,听它们啸叫,一点点将它们折磨至死,看着它们最终成为一摊腥臭的烂肉。
他慢慢地不再惧怕鹰,只剩下了厌恨,他认为自己终于从那一夜走出来了。
直到此时他忽闻这骨哨之音,这悠扬的乐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犹如鹰爪般连皮带肉地钩起他血淋淋的回忆
万般思绪仅在一瞬,这一瞬之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