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坚定拥护太子的一名官员率先回神,震惊出声“殿下”
“此等大事,殿下岂可轻言出口”
“是谁教唆逼迫殿下这样做的”
然而紧接着,这名震惊而忿怒的官员却第一次从那个从无主见的少年口中听到了从未有过的坚定反驳之辞
“我意已决,并无人教唆于我,还请南大人不必多劝”
“我无过人才智,诸位大人教与我的执政之道,我听罢即忘我心智不坚,每当遇到大事变故时,便会恐惧发抖,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甚至会呕吐不止,彻夜难眠我宁可无人看得到我”
李智声音里满是哭意,他第一次这样宣泄自己的真实感受“我生性愚钝,时常不知何为对错,自我代政以来,从未做出过一条有利于朝堂百姓的良策”
“更重要的是我性情怯懦,大多时候都在害怕,我怕死,也怕因为我的无能害得更多人死去”
“试问这样一个人,如何能担任一国储君呢”李智看向左侧的大臣们,眼里满是泪“我知道,废黜储君是大事,会让人心动摇,可如今这般局面,已然国将不国趁早选立更有能力更能服众的储君,才是稳固大盛江山之道。”
“从前无适当人选便罢了,可如今皇姊归宗皇姊远胜过我百千倍不止”
对上那些官员们还欲说话的表情,李智甚至哭着道“若诸位再试图劝阻于我,便是置大盛江山存亡于不顾”
言毕,再次重重叩首“无能不肖子孙李智,叩请先祖与圣人做主罢黜皇太子”
李氏先祖无法开口,能做主的只有圣人。
谁也不曾料到太子李智会突然有此等“疯魔”举动,就连天子也未想到这个在她眼前长大的储君,凡行事前都会经过她的准允,或者说,他从不会试图去做她交待之外的事。
如一尾鱼,安分地在一方小鱼缸中游走,从不试图跃出。
圣册帝看着颤颤跪在那里的少年,殿中诸声哗动。
李岁宁立于上方并不说话,正如李智所言,这是李氏先祖和那位圣人的事。
李智再次叩请“求先祖与圣人恩准”
来太原的路上,他便总在想一个问题待节使归宗之后,他该做些什么
给节使赏赐吗将河南道河北道都给她让她兼任三道节度使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横竖不能安心。
直到太子妃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赏赐这种事,当然要赏人家没有的呀,如今谁不知道河南道河北道已经是常节使的了
李智觉得太子妃言之有理对,要给常节使本身没有的
常节使没有的,而他有的
李智颠来倒去地想,终得出一个答案那不就是皇太子之位吗
他将这个想法喃喃着说了出来,只见太子妃被惊艳到眼睛大亮,连道此乃“一举两得”之策。
第一得自然是可以向常节使表忠心,第二得则在于,卞春梁要杀太子,荣王也要杀太子,想登基的人都要杀太子那他不做这太子,不就安全了吗
要知道,主动不做和被人扒拉下来,那是两码事
最后,魏妙青不忘拍拍李智的肩膀,称赞道我就说你很擅长活命吧,这样绝妙的法子都被你想到了
于是这样天大的一件事,就被二人这样愉快并偷偷地决定了。
决定之后,要如何实施,也是个问题。
李智也是在一刻钟前,才真正鼓足勇气,选择在此时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