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下说”妇人拉着儿子在桌几边坐下,摇了头,低声道“不曾查到任何应当是没有,至少剑南道没有。”
“王爷他行事谨慎,很难轻信谁,也轻易不会给人留下把柄软肋”妇人对儿子道“此事我会继续让人盯着,你暂且可以安心。”
李琮一时没有说话,片刻,才讽刺地勾了一下嘴角。
所以是他多疑了,此刻他应当放下疑心了是吗
可他竟并无丝毫安心感受。
或许从他开始疑心的那一瞬间起,他真正所疑心的便不是父王还有没有别的儿子,而是他在父王心中的位置是否真如父王表现出来的那般重要
而疑心一旦扎根,便很难除去了。
这些时日他忍不住反复回忆与父王之间的相处,加之今日父王让他留下的举动都在不停地浇灌着他心底那株疑心之树。
他自语般道“即便现在没有,却不代表日后没有”
他的父王正值壮年,从前有李录和他一明一暗两个儿子用来以防不测已经够用了,而今前路的“不测”越来越少,父王距离皇位越来越近
李琮攥紧了拳,眼神压抑“之后父王会有很多儿子,他们必然出身磊落体面,背后有各方势力作为支撑”
而他可以依靠的舅父已经不在了,到时他要拿什么和那些人争
论出身势力他不是对手,而论起长幼排序,他上面却还有一个李录
他从前从未将那个病秧子视作对手,因为他有父王和舅父所给的底气,可现如今
父王入主京师后,为了安稳人心,明面上多半要先立李录为太子,不久后必然便会有其他皇子相继出生,而他被架在中间,纵然有朝一日熬死了李录,到时后面的小皇子们必然也已经起势了
所以,李录不能再活下去了
那个从未被他看作对手的病秧子兄长,此刻却是一块当之无愧的绊脚石。
他要在父王事成之前除掉李录
这样一来,他便能占据长子之位,父王只能暂立他为太子
他只有把握住这份先机,早早在人前站稳脚跟,才能抵挡那些后来者
见他周身涌现杀气,妇人一眼看破他的心思,紧张地抓住他一只手腕,道“如此关头,不能冒险行事”
“母亲甘心看着大势被旁人占去吗”李琮眼底满是不甘“儿子隐忍多年,为父王赴汤蹈火,连姓氏都不曾有,母亲也从不曾出现在人前舅父也因父王大业而死难道到头来却要为他人做嫁衣吗”
想到弟弟的死,妇人攥着儿子手腕的手不自觉收紧,微红的眼眶看着跳跃的烛火,道“母亲不是要阻拦你,只是此事还需慎重谋划。你要知道,李录在京师为质多年,我们对他了解不多,但他能活着回到益州,只怕未必如表面那般淡泊简单。”
“攻打卞军不是月内能结束的,我们还有时间,你且不要冲动,听母亲的,从长计议”
烛灯下,妇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荣王府,世子院中,兰莺正一边替刚干呕过一场的马婉抚背,一边低声问“女郎,您当真想好了要随世子和大军往京师去”
脸色有些发黄的马婉闭着眼睛,轻点头。
“您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兰莺担忧低声道“且您的身孕很快便要瞒不住了”
女郎身孕已有四个月,因胃口不佳身体消瘦,在襦裙遮挡下,至今还未显怀。
而那荣王世子本就体弱,似见子嗣无望,日渐便也淡了那方面的心思,加之荣王府事务繁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