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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7 不允许他出任何差池(1/4)
    但魏叔易又想,那时的她一定比此时的自己更疼百倍。

    北狄的雪是异国的雪,定然还要更冷一些,也更叫人不甘心一些。

    可他相信,她躺落雪中之际,心中必然无悔。

    她当年于关外拔剑,他今时在关内落子,皆无悔。

    明知不是明智之举,仍选择将性命交付他此时,终于能够真正地理解那样的人了。

    昔日他自认天下第一通透之人,总能轻而易举勘破一切,亦曾将那些不知变通的逆行之人,视为不懂得适应世道规则的固执化身。

    而今他已懂得,昔日的自恃通透,不过是一种自大的游离。

    他一直游离于这世道之外,虽为官多年,却直到今日终才有了为官者的“知觉”。

    这知觉是疼痛的,痛在这世道残忍,苍生煎熬;痛在天地浩瀚,却多无情者。

    此时他待这方天地心间有情,方知自己从前也是无情者之一。

    他散漫游离半生,终于开始试着在这世间扎根,却恰逢隆冬大雪冻土,注定活不到来年春时。

    已为贪生草木,却无见春之机,如何能不遗憾。

    大雪落在青年安静放空的脸上,眉眼上,如雪覆青山,渐掩去原本明晰颜色。

    官道上的厮杀声开始减弱,这场没有悬念的扑杀,胜负已经明朗。

    长吉踉蹡而来,所过之处,染红了积雪。

    “郎君”

    “快走”

    长吉试图将自家郎君拉起,然而自己却无力跌跪在地。

    魏叔易未动,只是问“长吉,剑还在吗”

    嘴角溢出鲜血的长吉声音依旧有力“长吉尚有剑”

    长吉说着,一手以剑拄在雪中,咬着被染红的牙关,仍试图用另一只手扶魏叔易起身。

    “那便用你手中的剑,给你家郎君我一个体面吧。”

    长吉满是鲜血的手上一僵,却是带出悲怒的哭腔“郎君果然病得不轻”

    “长吉啊。”魏叔易闭上了眼睛“有劳了。”

    雪下得更急了,身后夺命的叛军将至。

    受伤过重的长吉却觉自己出现了幻觉,这幻觉中,逼近的马蹄声不单来自身后,也来自前方。

    混沌的绝望中,长吉抬头看向前方,然而下一瞬,却是突然色变,矮下身形,扑伏进了雪中。

    一支支羽箭在头顶上空飞袭而过,刺向紧追而来的叛军。

    有一瞬间,魏叔易在想,是岳家郎君心肠太软,选择了去而复返,他今日怕是要白死一场。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

    他虽未急着妄动,但随着马蹄声愈近,可见上方箭矢愈密,已密布如急雨。

    他视线中原本直直下落的大片雪絮在箭雨中变得破碎,凌乱狂舞。

    箭雨停下时,被箭矢遮蔽的上方仍未明,取而代之的是庞大的铁骑队伍。

    健硕的战马奔腾着,战马上的骑兵皆系着墨色披风。

    茫茫雪原中忽现这浓重的墨色,如泼墨于白纸之上,迸溅出最天然的豪迈飒沓之形。

    那些墨色铁骑源源不断地奔涌而过,马蹄声震得地面上的积雪都在微微颤动,随这方天地一同颤动着的还有魏叔易的心与神。

    一支墨色骑兵将他围起,不多时,视线上方出现了一抹醒目的黑白。

    战马之上,那人身上系着一件玄底镶白狐毛的披风,披风连着的兜帽罩住她的头脸,不大的脸半掩在帽沿边的狐狸毛后,连同下巴也被遮挡住,只一双眼睛最为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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