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些禁军也纷纷色变便要拔刀,却被魏叔易抬手拦下。
魏叔易被那剑锋抵着,看着持剑的少年,道“朝廷并不无辜,岳节使之死,乃天子之失,而我等身为朝臣,未能行劝谏之举,亦当担责”
“如若杀了魏某,便可消解岳郎君与朔方军之怒,魏某今日无不可死。”
魏叔易话音落,抵着那剑,竟再次抬步上前。
岳春言神情微惊,下意识地后退收剑,却仍是察觉到手中剑锋刺到了血肉。被收回的剑尖之上,分明有着鲜红血色。
四下躁动嘈杂起来,岳春言看着那神情不为所动的青年官员,心下几分动荡他这把剑极为锋利,乃是父亲所留方才他但凡被杀念左右一瞬,或是收剑的动作慢上片刻,便有可能当场取此人性命
真的不怕死吗
岳春言通红的眼睛里,倒映着魏叔易的身影,那身影文气卓越,如是看进其眼底,会发现那双眼睛里无半分退缩畏惧,却有无声惭愧。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岳春言发现自己提剑的手有些颤抖,而不单单只是因为怒气。
“岳郎君可曾想过,若朔方军中因此兴起乱象,与朝廷为敌,受苦者何人,受益者又是何人”魏叔易眼眶微红“苦者为无辜将士与百姓,而益者却是荣王李隐。”
“荣王借剑南节度使在京中行滥杀之举,目的便是要这天下乱上加乱,如此一来荣王府才更好从中得利”
“是,如今放眼这天下残破,已是人人皆可反”魏叔易的声音提高了些,眼神依旧诚恳而有力“可若结果只是以己方将士鲜血为仇人铺就通天之路,试问果真值得吗”
“若是岳节使在天之灵,又果真能够欣慰安息吗”
这诚恳却字字切中要害的一番话,让岳春言及其身后的朔方军慢慢变了脸色。
那些军士们依旧不忿,却也多了一丝动摇。
再如何被仇恨冲昏头脑之人,却也不会甘于做仇人的棋子。
“不过是些混淆推脱之言”岳春言身侧的那名武将眼中泛着凶光,看着魏叔易“单凭这些屁话,便想将朝廷之过一笔勾销,就此抵消一切吗”
“魏某从未想过代朝廷逃避责任。”魏叔易向岳春言再施一礼“过错已经酿成,还请郎君以朔方军及岳节使心中所怀天下安危为重,给在下一个当面向夫人和诸位将军赔罪的机会。”
“在下携诚意而来,只想最大程度弥补过错。”魏叔易维持着施礼的动作,长吉握着剑红了眼睛,将头微微偏至一侧。
他家郎君自幼便是天之骄子,何曾有过这般卑微自贬之时。
身后,有寒风卷起门帘,穿堂而过。
在魏叔易听来,那寒风来自天下苍生,因此他不觉受辱。
他将身形压得更低,执礼的动作愈发端正,再次请求“请容在下入城,与夫人和诸位副使将军共商补过之策。”
“入得灵州城内,在下的生死,不过在诸位一念之间而已,如在下言行不当,则随时可杀”
岳春言攥紧了手中抵在地上的长剑,他忽然意识到,坚持入灵州城,对魏叔易并无分毫好处。
对方人虽未死,却已将性命悉数交付了。
“狡诈之言,岂能轻信谁知他有什么算计”那名武将断然拒绝,当即便要拔刀“速将节使灵柩交出,否则我现在就能让你死”
“不”岳春言看向魏叔易,道“全校尉,让他进城”
那武将拧眉“大郎君”
少年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