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未曾有过的话,太子听在耳中,只觉本就不多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他错愕而不安地抬起脸“陛下,儿臣对天起誓,绝无半分”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帝王打断“起来吧,不必总是这般谨小慎微,你已长成,也该拿出储君该有的气度了,否则如何能够服众。”
太子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了,颤颤地站起身来,心中欲哭无泪他真的只是来喊圣人吃饭而已啊。
圣册帝自龙椅上方起身,交待宫人“今日太子与朕共进午膳。”
见女帝走下御阶,太子才猛地回神,赶忙上前去扶住女帝一只手臂。
当日午后,宫中即有两则消息传出。
第一则,是有关处置韩国公李献之事。
第二则,是圣人准备为太子筹备大婚事宜。
这两桩消息皆是一等一的大事,而后者透露出的深意显然更加值得琢磨,一时间,京师各路人心无不为此浮动。
安邑坊,崔家,议事堂内,有崔氏族人拧眉思索道“明后莫非是见局面难支果真有意要还权于太子了”
另有族人道“据闻一个时辰前,太子出了宫,往宣安大长公主府去了”
身为储君,出宫去往府上拜见,这几乎是堂而皇之的拉拢示好了
而太子什么处境,他们都心知肚明,若无圣人准许,太子岂敢有此举动
准许太子拉拢宗室掌权的大长公主,又要为太子筹备大婚这几乎怎么看,怎么像是要为太子掌权做准备了。
今日早朝之上,女帝被迫做出妥协之举,各处尚未来得及有进一步的想法,女帝却突然有此“一退再退”的表态莫非当真年迈无力,存了急流勇退之心
“不,我更相信,她是在以退为进。”短短两载间,发髻几乎已经全白的崔据,眼神笃定地道。
众人皆向家主看去。
“四下反叛者,过半皆以匡扶正统为旗”崔据道“她此时作势让位于太子,不过是试图安抚各处。准许太子拉拢各方势力又如何,只要太子尚被她掌控在手中,那些势力最终为谁所用,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区别。”
太子大婚,意味着储君已经长成,但太子妃却出自郑国公府,女帝的那位心腹重臣家中。
“此非急流勇退,而是毫无迟疑的反击”崔据的语气中似有着对这位对手的了解与肯定“明后此人,绝无可能会生出退意。”
她意识到今日的妥协必会成为失权的开端,于是毫不迟疑地借还权于太子之举大行障眼法,令四下人心动摇扶持太子,于大多数人而言,总是最稳妥的一条捷径。
“应当不止如此”经家主之言,有崔氏族人很快反应过来“太子大婚,是名正言顺召诸王及各道节度使入京的机会”
若换作寻常,诸王及各方势力未必敢冒险入京来,可天子做出让位之相,面对“日后新君”的大婚典仪,各处却是不得不再三掂量思忖了“日后新君”这四字的存在,既是胁制,也是诱饵。
这于女帝而言,既是分辨试探,也是动手铲除的机会。
崔洐拧眉“将储君作为傀儡利用到这般地步,她倒是果真擅长物尽其用”
崔据稍嫌弃地扫了一眼长子他又在说些什么浅显无用而不合时宜的批判之言
察觉到父亲目光,崔洐忙低下头,改口问道“父亲,可要提醒荣王多加防备”
太子大婚,荣王必然也会被召入京中,但是否要来,却要三思而行。
“不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