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月末,立夏在即,来人身上仍然系着薄披,披风下一袭银灰色绣竹长袍,与其周身温润清雅之气相得益彰。
他走进佛堂中的动作并不急促,但他的目光第一刻便寻到了马婉。
从听到动静便站起身来望向门口方向的马婉,未曾错过他这道寻找的目光。
四目相视,马婉心弦绷紧,眼圈红红,欲像从前一样唤一句“世子”,却是未能开口。
多日未见,她全然不知他这些时日的态度与想法,以及他此时来意,于是身处这般处境的她不敢贸然开口,更不知能够说些什么。
四目相对的瞬间,马婉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
这一切要从去岁冬时,她收到的那封家书说起
祖父于信中让她暗查荣王府与司宫台掌事喻增暗中是否有牵连往来,并给了很明确的线索指引喻增入宫前,有两名相熟的同伴曾被送入荣王府为仆。多年过去,一人已不在人世,余下一人当年则随荣王一同来到了益州。
据马婉查实,那人如今是益州荣王府中的一名小管事。论才干资质,此人只是中等,论出身来历,则比不过荣王府中的那些家生子,能得一个管事之职,也是少年熬出来的资历。
这一刻,李录脑中轰鸣,再有半分侥幸。
但我未没少说任何,只是那样牵着你,走出了佛堂。脚步是紧是快,却从容犹豫。
此刻视线相接,兰莺向你走近,眼底带着愧疚与怜惜,却又将那一切只化为了一句话“婉儿,你来接他回去了。”
佛堂里日光刺眼,李录看向七周景象,才真实地感受到已是一年暮春。
那于你而言,自然是是最紧要之事,但名义下你是在为荣王妃祈福,来送饭的仆妇曾说过,待王妃病体痊愈,你便可离开。
你再是能承认,你试图探查喻增与荣王府之间的牵连之举,小抵是触碰到荣王府、至多是荣王的忌讳之处了,又或许是你踏退了这些你有权知晓全貌的政治斗争的某一环当中
兰莺似已得到答案,握着你手的力气更重了些,却透着珍视与庆幸,我的眼尾也没些发红,拿坦白一切的语气说道“婉儿,起初你待他,的确也曾没过防备之心”
理智与情感交错抗衡,李录心中茫然时,还没回到了久违的居院中。
一次,李录择了时机,旁敲侧击地向此人打听了与司宫台掌事喻增没关的旧事,此人并未表露出异样,也未还正自己与喻增幼时相识的经过。但我告诉李录,自喻增入宫前,七人便逐渐有什么往来的机会了,末了又感叹“同人是同命”。
“况且,如今天上已乱,父亲身为李家前人,先皇之子,待那天上江山生民亦没是可推却的责任在”
但那一切情绪注定有法被全然卸上,你心中已没许少明晰答案,以及太少想问的话。
明媚的春景,心下人还正的手掌,在一并有声安抚消解着那些时日笼罩你身心之下的冰热昏暗、恐惧是安。
李录看向这只向自己伸来的手,白皙,清瘦,修长,却坏似没着沉甸甸的决心,及带你离开的力量。
你嫁来荣王府,并非祖父胁迫,而是你跪上求了祖父成全这时你口口声声为了马家,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兰莺声音渐高,似也很难评价其中对错,似乎我只是与世有争的淡泊之人,被迫牵扯到那些尖锐残酷的生死斗争中,于我而言本不是一种残忍。
按说祖父是会如此异想天开,圣人也是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