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已多久没出门了,自从那次他被祖父训斥过,颜面狠狠受挫之下,便萎靡消沉许久,不愿出门见人。而那之后,家中人出门,竟也默认不带他了
吴春白在二楼雅间早早占了位置,魏妙青上去时,只见眼熟的女郎们都在,姚夏嘴里含着蜜饯,冲她招手催促“魏姐姐快来快来这便要开讲了”
背街而建的吴家正院里,久未出门的吴昭白,隐约听着外头热闹的动静,向从外面回来的妻子问道“夫人,是哪家在办喜事吗”
因需要赶在年前抵达东罗,行程耽搁不得,故而三日之后,一行使臣便要准备动身离京。
自“她”离京后,这株梅花,已开了两次了。
所以说他极有可能,在东罗见到“她”,是吗
可此去如此严寒,又如此危险单是想一想,便叫他化身为了退堂的鼓。
唉,不愧是他,懦弱如斯。
吴家少夫人温声道“夫君如今敢于自省,便不再是一无是处。”
见魏叔易点头,她连忙道“那兄长快和我说说,具体是如何胜的”
无妨,区区致命伤而已
“不要烧。”魏叔易回过神来,交待长吉“另外,明日去一趟大云寺,求一只辟邪的平安符回来。”
若连他也无法平安抵达,那么此次出使,便无人能够胜任。
他知道,这个出使他国的差事听来光鲜,且出使结果若能做到令圣人满意,令邦国尊重敬佩,折返之后,多半会有升迁,但此行途中,却也必然危机重重
听到常岁宁的名号,吴昭白几分怔然麻木地道“又胜了啊”
茶楼外,随着官府也放出消息,江都全面大捷的喜讯,很快传扬开来,给原本被大雪衬出了几分寥落不安之感的京师,添上一笔浓重的色彩。
等她拿到这一手消息,便能到吴家娘子和阿夏跟前炫耀去了
他更加没想到的是,他的妹妹春白,竟然大胆妄为到想与父亲同往。
吴家少夫人笑着摇头“这一点倒是不曾。”
吴昭白“”
光风霁月的魏侍郎,此时心中盛满了不足以于外人道的心绪。
所以,他并非真的不喜欢春白,他只是钻在牛角尖里太久了。
吴寺卿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吴昭白。
吴昭白很意外,他原想着,待到今年年节之际,他要拿出改过自新的面貌来却没想到父亲要在年关出使东罗。
早朝后,魏叔易和几名礼部官员被单独留下,共商此事细则。
为何他什么都没说,竟也能招来嫌弃
圣册帝考量之下,最终决定让行事细致守矩的吴寺卿与魏叔易同行魏叔易虽年轻有为,但面孔过于年轻,还需一
位更有资历的官员同往,方可保证此行稳妥周全。
答案是肯定的,天生所惧,受之父母,非他所能控制。
然而,待回到郑国公府之后,面临每日例行上香的魏侍郎,却又倏地意识到,自己今日之决定,似乎有些草率了
“过了今年,春白已有十九,是个大人了。”吴老太爷眼中有着一丝隐晦的希冀之色“她不怕,她愿去,便让她去吧。”
好一个“不再是”
吴寺卿默默收回视线。
片刻后,吴老太爷看向儿子“若换作昭白执意跟随前往,你可还会断言拒绝”
这些,是她说出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