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相信,她是真切地想要庇护这片土地和百姓的。
“此为战事胜负存亡而虑。”常岁宁继而道“工者所造,益在方方面面。而自农耕起,农具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如能在当下基础上再进一步,便可用更少的人力,做更多的事工者的发展,不仅只会间接伤农,亦可直接助农。”
“大人说的这些益处,我无法反驳。”或是真正体察到了常岁宁的用心,骆观临的语气听起来缓和许多,但态度依旧是明确的“可大人方才也提到了此举会带来的危害,两相权衡之下,大人还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吗”
“是。”常岁宁没有犹豫地道“但我会设法将危害降至最低,我要的是匠人,而无意抬高商人地位及利益”
骆观临“可匠人与商人乃是一因一果”
常岁宁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问“若那些掌握最新技艺的匠人,皆归于我手呢”
骆观临不解地看着她。
“我培养出来的匠人,理应由我来用。”常岁宁喝了口茶,道“先生,我打算在江都建四座作坊。”
骆观临一下没反应过来“无二院还未完全竣工,怎又要建作坊”
常岁宁眨了下眼睛“我不建作坊,来日从无二院匠学馆里出来的匠人,要去何处做事”
“原来刺史大人早就想好了这些匠工们的去处”王岳思忖着道“如此一来,便可最大程度给予约束监管”
他也知道这句话接的没什么水平,可他一直插不上话,也不是个事啊
听老骆说到一半时,他就已经开始惋惜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怎么不留给他啊
但王岳也知道,这等话题,水太深,他注定没有骆观临把握得住去过京城当过官的人,终究还是不一样。
眼界角度,敏锐程度,他都差了一截。
王岳自知不如,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要多向好友请教,以不耻下问之名,狠狠薅好友羊毛。
不过话说回来刺史大人这官也没当多久啊,怎么就能做到和老骆对答自如的呢
“是,约束监管是其一。”常岁宁道“我不单要监管,更要取利。”
她用词很直白“利益在我手上,在官府手上,在朝廷手上,正如官盐一般,如何分配给那些商人,如何调控,我说了才算。”
骆观临抬眉“大人之意,是要建官营作坊了”
“当然。”常岁宁道“我不单要建制瓷坊,丝织坊,还要建造船坊与冶炼坊,必须要经过朝廷批准。”
官营手工业,自西周便有了。当下她也不是首例,宣州便有官营的造纸坊,制瓷坊。
“时下江都这般境况,朝廷纵然同意大人建造工坊,可如今户部也未必能拨下银子来”骆观临还算委婉地道。
还要造船、冶炼,他都不敢想这有多烧银子。
“无妨,只要朝廷批准即可,银子我可以出资垫付。”常岁宁一笑“我手上恰有些余钱。”
余钱
她私库中那三百万贯
骆观临莫名有些想叹气,才过几天宽裕日子她手里是一点钱都存不住啊,非得折腾点什么。
但这些工坊若果真开起来,利润应当是可观的。而能充实国库,受官府监管的工坊,朝廷也会乐见。
她自行出资,来日大多匠工又皆出自无二院虽说名义上是官营,也须上缴税收,但也和她私营差不多少了。
所以,先建无二院,再建作坊,她怕是早就在心中,为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