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拐了弯儿的气氛,坐在那里正接受惋惜缅怀的本尊感到了一丝猝不及防。
常岁宁由衷地道“这世间短暂绚烂如昙花一现之物,总叫人惋惜,但若长久开着,却也不见得之后也一定尽如人意。”
她觉得自己也没有这般值得缅怀,如今屡屡听到自己的名号,总觉得好似被世间和世人神化了。
或许,这与当下的局面也有很大关连,人在水深火热中,总盼望有神明来救,而早早离世的她,恰巧很适宜被当作神明的化身来追忆。
其实她也只是肉体凡胎一个罢了。
但现如今不是了,她如今半人半鬼,单说这个“出身”,倒比从前厉害威风。
听得她那“昙花”之说,正不满皱眉的骆观临只见那少女甚是自信地道“逝者已逝,先生倒不如着眼身边人,说不定我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骆观临费解地看着她,她出的什么蓝
常岁宁“先生不知道吗,我当年可是被先太子捡回来的。”
骆观临“”
他见过脸皮厚的,却甚少见厚到这般地步的
不过是沾着碰着,先太子殿下竟就被她“青出于蓝”了她就蹭吧
果然,不出三句话,必要开始满口扯大话,这已算是她的老本行了。
骆观临竟已生不出什么气来,只懒得理会接话。
被夸也夸够了,常岁宁心情愉悦地结束掉这个话题,展臂拎起那幅大字,兀自欣赏片刻,道“如此,就叫无二院了。”
骆观临和吕秀才皆下意识地看向被少女拎起的那幅大字,那生机勃勃的三个大字透着光,倒映在他们的瞳仁中。
此时,他们尚无法预料,它究竟会茁壮成长到何种模样。
次日,骆观临带着骆泽来到外书房时,常岁宁正在院中挑选姚冉让人带回的涂改抄本,见得骆观临来,她邀请道“先生也快来挑一挑。”
骆观临走去,抬手向她施了一礼,看向她身旁的几只匣子里各放着一摞藏书,想必正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
所以,他还得自己挑,那这些她最先挑出来的是要给谁
察觉到他的视线,常岁宁小声道“这些是给褚太傅的,只当作无二院取名的谢礼了。”
骆观临的气质顿时变得谦逊,哦,给太傅的啊,那没事了,理应先挑,多挑。
他甚至觉得不该将有涂改痕迹的抄本给太傅,而应该让人重新誊抄,但想到刺史府中除了那位阿点将军外,实在没半个闲人,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公务,这想法只得作罢。
常岁宁挑罢书,令人搬至廊下,便单独交待起了阿澈,哪一匣子送到京师褚太傅府上,哪一匣子送到乔祭酒处,最大的那一匣子则送到吴家女郎手中云云。
是了,这些并非全是给褚太傅的,至于方才对骆先生的说辞,不过是对症端水的艺术罢了。
接下来七八日,常岁宁将江都城中各处事务与王长史和骆先生,及沈三猫等人皆安排妥当后,又反复亲自确认了江都城防无有疏漏,正欲次日动身前往军中的前夕,却得骆观临捧着一封信寻了过来。
原是先前骆观临去信相邀的那三位旧友中的一人,竟已来到了江都城中。
骆观临此前在信中有言,若人到了江都城,便在城中一家酒楼中传信告知,二人再约定见面时间身为已经自焚身亡的反贼,他这么谨慎是很合理的。
“这么快那这位先生应是离扬州最近的那位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