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坐在返回刺史府的马车上,翻看着那册明细,每翻一页,好似便能听到银票烧没的声音。
“三十余万钱”喜儿很是发愁“不过是建个学馆,怎就要花这么多银子啊。”
车内另还坐着姚冉及李潼。
今日是查办徐正业余党的钦差押送罪犯离开江都城的日子,潘公公他们实则早几日就该走了,奈何常岁宁为杜绝哪怕一字错漏,令人再三校验抄本。
诸事已办妥,包袱都收拾好了的潘公公无奈,只有带着人原地抠脚,等待了四五日没法子,谁让人家是奉旨抄书呢。
今日常岁宁出门,便是为潘公公送行去了。
潘公公甚是受宠若惊,主要是惊,生怕对方又盯上了什么天知道这些时日,他是怀着怎样朝不保夕的心情在度日
对方狮子大开口讨要藏书之举,带给他的阴影,仅次于当年净身房中那一晚的经历。
待确定常岁宁只是为了履行承诺,派人帮他护送藏书之后,潘公公很是松了口气,连连揖礼道谢。
坐上马车,顺利出了江都城的那一刻,潘公公一颗心才算彻底放回了肚子里,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颇有劫后余生之感这江都,除非之后另换新刺史,否则他再不想来第二趟了
送走了潘公公一行人后,常岁宁顺便带上为誊抄藏书之事操劳到最后的姚冉,去看了兴建中的学馆。
李潼则是刚巧在学馆附近办事,听护卫说常刺史来了,便去寻了常岁宁,待常岁宁在沈三猫的陪同下四处查看罢,几人便一同回刺史府去。
此刻马车内,听喜儿为沈三猫列出的后续花销总额而道出的发愁之言,姚冉道“若只是寻常学馆,自然不会有如此之大的花销,但女郎要建的学馆占地之大,作用之多,皆是少见的,造价自然不菲。”
要建成此类学馆,不是只拉一道院墙就可以的。
土木砖瓦,这些是明面上最能看得着的,看不着的还有工匠酬劳等。而后续大到庭院造景,小到一桌一椅一茶几,还有一应教学用物,也都要花钱置办的。
“三十三万贯钱不多了。”常岁宁叹道“也就是三猫来办了,若换作其他人,花费怕是还要多上至少三成。”
李潼认可地点头“常妹妹这话不假,这几日我在附近走动,得闲时同这沈三猫也打了几回照面,此人的确是个持家好手,且浑身上下都生着眼睛呢,哪个工匠偷懒躲闲都瞒不过他。”
此处书院因是常岁宁私建,故所用人力,也非服役之人,皆是真银白银花钱雇佣而来的,不怪沈三猫盯得紧。
“那女郎,咱们的银子还够使吗”喜儿眼巴巴地问。
人家升官都是发财,可自女郎来了江都后,净花钱了。
常岁宁点点头“放心,暂时够用,之后我来想办法。”
老常早年累下的百万余贯家财,听来是个大数目,若放在京师吃吃喝喝,一家子几辈子也是吃不完的,可出了京师,被她这么几番折腾,就显得不经用了。
起初江都富商捐银时,常阔也捐了三十万贯,如今又建学馆,便折腾得七七八八了。
“常妹妹,若你手上不宽裕,不如我让人送信回宣州,再向母亲”
李潼话未说完,便见常岁宁收起那明细单子,笑着摇了头“不必了,李潼阿姊。现如今还是够用的,待实在没银子可使了,再向大长公主殿下张口不迟。”
李潼自也不好代她做主,只好道“总之常妹妹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