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行本有话想问你,你倒好,醉成了这幅模样”乔央叹息着,心中的那份“不对劲”却越来越重。
孟列这般模样,显然是因为无绝的死,受到了打击
乔央看着孟列忽而变得花白的鬓角这份打击,怎好似比殿下离开时,来得还要重
他会这么想,并非是觉得无绝不重要,只是他还算了解孟列此人无绝也曾多次说过,孟列对殿下的忠心,比起他们,大约只多不少。
且当年能被殿下选中经营暗线之人,不单八面玲珑,更是警醒戒备,这样的人,怎容许自己醉成此时这般模样
被乔央拖到一旁的榻上,勉强支撑靠坐着的孟列口中发出梦呓般的醉语“没了,一切都没了”
乔央低头去细听时,只见孟列紧闭的眼角有一滴泪淌了下来,人虽闭着眼,神态却仍给人万念俱灰之感
乔央心中没由来的往下一坠,只听孟列拿沙哑不清的声音道“无绝走了,殿下便也回不来了”
乔央猛然愣住。
这话是何意
“老孟”
“回不来了”孟列只重复低语着,并不答乔央的问话。
乔央胸口处一股难言的情绪迅速游走着,他这几日一直觉得无绝此次患病离世实在古怪,而又不禁想起,十多年前,无绝也曾忽然生过一场怪病,无论请什么大夫来看都无济于事
所以,无绝和孟列果然是有事瞒着他的且此事,与殿下有关
到底是什么事
何为“殿下便也回不来了”
难道说,在此之前,孟列竟一直抱着殿下还能“回来”的想法
这近乎荒谬的执念,让乔央此刻只觉无法可想,脑中嗡嗡乱作了一团。
就在他下意识地生出一丝希望,欲往深处探究时,却偏偏又清楚地知道,真假已经不重要了,他此行前来想寻求的答案也不重要了此时的孟列已在宣告着这场妄想的落空与破灭。
起与灭,只在一瞬一念之间。
乔央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见伙计服侍着孟列将醒酒汤喝下,乔央嘱咐了伙计几句好生照看孟列,便离开了此处。
晚风中,天边炽热滚烫的晚霞逐渐被夜色撕得破碎,掉落消散开,融化为颗颗寥落的星子,挂在夜幕之上,无声注视着人间离合悲欢。
无绝下葬当日,孟列未曾前往。
喻增天不亮便到了,与僧人们一同静坐,听着耳边最后的诵经声,喻增凝望着那描印着金色梵文的棺木,思绪逐渐飘回到多年之前的军营生活。
那时,无绝看起来像个和尚,做的却多是厨子的活儿,夏日制解暑饮子,冬日熬羊汤,还做得一手好面食。
这些回忆已经很远了,而回忆中的人,也在逐渐随之远去了。
身后有行礼声响起,喻增微回头看去,只见是一身灰白衣袍的天镜国师,他只在殿外站定,未曾进得殿中打搅僧人们最后的诵念。
很快,乔家人也到了,乔玉绵也跟随父母和兄长,前来为无绝送行。
诵经声止,棺木被缓缓抬离佛殿,立在殿门外的天镜静静看着棺木从眼前经过,视线一寸寸注视着棺木边沿处,未曾有片刻偏离。
直到最后一名僧人从殿内跟随离开,天镜适才一挥手中拂尘,挽在臂间,含笑步下石阶之际,手中掐指,苍白的长眉舒展开。
他便知晓,此间尚有一线名为“无绝”之生机。
但此生机时隐时现,甚是微妙,他亦难以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