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屡战屡胜,大挫朝廷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杀名渐起威势,已隐约形成了“尚且未战,便先令人心生惶然”的威慑。
此刻跟随李献前行的五万大军便大多心中忐忑,不知此行洞庭之战会是何等结果。
此刻城中的百姓大多在议论着昨日肖旻大军进城时的盛况,对京师百姓而言,这支凯旋之师同宁远将军是密不可分的,宁远将军虽因抗击倭寇,而未能一同返京,但见此大军,便如见宁远将军了。
说到宁远将军,近来他们总听到什么“于江都令百人誊抄藏书”之言,但寻常不识字的百姓,意识不到这个话题的真正意义所在,因此大多半知半解,便不甚热衷议论此事。
可读书人就不一样了,此事在文人之间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近两日,这个话题频频出现在登泰楼中,前去观赏那幅山林虎行图的文人,从早到晚,呈络绎不绝之势。
孟列瞧在眼中,只觉这幅虎图,倒好似成了个实打实的景观。
想当初常阔借此图赖掉了他四千两的酒水钱,还顺走了他一块玉佩,他彼时恨不能骂人,但现下来看倒也不算吃亏
且他听闻,那常家女娃在江都,区区四字,便可从富商手中换得白银万两若这般一算,他非但不亏,竟还血赚
这一日清晨,登泰楼尚未开门迎客之际,孟列独自上了二楼,静静观赏着那幅让他血赚的虎图。
犹记得那晚,褚太傅意指此画有“崇月长公主殿下之风”
可他一介商贾,在书画之道上造诣不深,看不出什么玄机来。
这幅画,果真同殿下之风很像吗
或者说他内心深处真正的疑问,并非是在这幅画上。
他真正想问的是,那女娃,如今所走的路,和走在这条路上时所显露出的一切,为何会给他一种与殿下甚为相似之感
他试图从无绝那里得到答案,可无绝不知是不愿给,还是给不了,每每总给他以敷衍逃避之感。
而想到无绝每况愈下的身体,就连请去的名医也束手无策,孟列不禁拢起了眉心。
楼外的街道已经很热闹了,但登泰楼不做早茶的生意,因此不急着开门,楼内的伙计尚在不急不慢地擦拭着桌椅。
孟列从二楼下来,和往常一样去了后院,却见一名家仆行色匆匆地快步而来。
这家仆明为家仆,实则是早年便跟随孟列左右的心腹,和孟列一样,都是登泰楼的知情旧人。
此刻见得这家仆神情有异,孟列心中即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东家,不好了”家仆匆匆上前,不及行礼,便压低声音道“大云寺那边无绝大师出事了”
孟列眼神一震,立时道“备车”
同一刻,好不容易等到旬休,本想睡个懒觉的乔央,却也被家仆生生喊醒了过来,道是褚太傅来了。
乔央在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得不爬起身来,穿衣时,清晨稍带些凉意的风吹进来,害得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匆匆洗漱罢,乔央便去了外头见客,对着褚太傅先笑着施礼赔不是“不知太傅您今日前来,未能起身迎候,叫您久等了。”
“行了,走吧。”褚太傅带着拎着鱼竿鱼篓的仆从,从椅中起身,凉凉地道。
“这么早就钓啊”乔央忙跟上去:“鱼儿还未醒呢。”
褚太傅没好气地道“爱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乔央笑得一团和气“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在下怎能不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