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听说了,常刺史在江都命百人誊抄世家藏书且昨日圣人已经准允了常刺史此举
他若能去江都求学,便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书籍,不单能见到常刺史和冉妹,说不定还能学有所成呢。
姚老夫人玩笑般的话打破了少年的异想天开“阿归这想法不错,不如顺道将你大伯的脑袋也一并带上,那就更为省事了,倒免得来日让人来砍了”
“都休要闹了,谁也不准去。”姚家二老爷难得拿正色说道“这位常刺史行事张扬,必然已招圣人猜忌。而咱们姚家同别家本就不同,你们大伯在朝为官,与这常刺史之间原先便有些传闻在若再将你们千里迢迢送去江都,一旦叫人知晓,那当真是要说不清了。”
姚归和姚夏闻言互看一眼,隐约知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时都如蔫鸡一般不说话了。
姚翼落座下去,叹气道“有那两个在外头,我已经足够头疼了,你们二人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吧。”
“那两个”
哪两个
姚家众人反应了一下,几乎下一刻便齐齐恍然。
姚夏看着自家大伯,合着大伯不单算上了堂姊,还将常姐姐也算上了大伯这份给人当外室阿爹之心,竟仍未死。
姚家二老爷对此很是发愁,得,他这厢刚想着和那行事吓人的常刺史撇清关系呢,大哥倒好,立马又给拉回来了。
大哥这份想做人野生阿爹的瘾,怎就这么大呢
对上家人们复杂的视线,姚翼意识到失言,尽量正色道“总之都不准再去了。”
剩下这两只羊羔子们,无论如何得看紧了,就在圈里,哪儿都不许去了。
姚老夫人拿出姚冉的家书,让嬷嬷交给姚翼。
姚翼读罢,看着其上有力的字迹,不禁感慨道“冉儿变了许多”
这种改变是由内至外的,从信上措辞与笔迹之上,皆能够显现出来。
姚翼也时常收到女儿的单独来信,他从那一封封信中似乎可以看到,一只原本被禁锢在笼中、孱弱多伤的雀鸟,一点点褪去了伤羽,延展了骨骼,长出了新的血肉,羽翼逐渐变得丰满。
而在近来的书信中,姚翼又可感受到,这只雀鸟有了眺望更远之处的目光与决心,它想飞得更高,乃至有了勃发的野心。
姚翼对此既感到震惊,又有复杂的欣慰,更多的却是为人父母的忐忑不安。
同时他又清楚的知晓,女儿这份野心的启蒙之师,必然是最令他提心吊胆的另一只领头的羊羔。
那只羊羔从不给他写信,只在冉儿的信中与他“对话”过一回,让冉儿代为问候了他一句。
姚翼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江都的动向,将常岁宁在江都的每一个举动都看在眼中。
她胆大妄为地要了江都刺史之位,如今又先斩后奏地抄留了世家藏书是,圣人皆准允了,甚至是力排众议的准允,但准允不代表认可,只是迫于时局的“不得不”。
这些猜忌与不满,会在看不到的地方累积,待到造就了这份“不得不”的危机消失时,她便必有危机临头
她在江都所做的一切,渐渐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官员最忌讳的字眼集权。
她先是自行选拔招募人才,借此避开了朝廷耳目的分权与掣肘;又设法令富商捐银、望族捐书,非但以此稳固了江都的局面,更顺势同这些江都的“土地主”们绑在了一起,让对方不得不为她所用。
现如今又以如此手段留下了江都的藏书,那些藏书固然本就属于江都,可从前它们分散于各大族家中,但眼下,却全部集于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