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秀才在心中语无伦次地连声高呼。
骆观临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此刻尚能冷静地问“这七八千册,全都要誊抄下来”
她方才也说了,这其中必然也有重本,重本是指在别家、或是市面上有过流通的。
此前她向顾家虞家索要书籍时,要的全是孤本珍本,重本一概不取。
骆观临估摸着,这七八千册里,大约也只有六七百册左右的孤本与珍本他当真膨胀了,竟然用了“只”这个字。
六七百册已经非常可观了,加上她这些时日得到的“捐赠”近三百本如此一来,她手中便握有足足千册珍本藏书了且全是一本难求的稀品。
纵观古今,这个数目已令大半藏书大家望尘莫及了。
然而转念一想,此乃她“集众家所长”而得,整座文气繁茂的江都城的珍贵藏书几乎都聚集在这里了,数目上能不压人一头吗
“是,都要誊抄,不仅是孤本珍本。”常岁宁道“但凡不是两册重合的,全都要抄一份。”
之前她不要顾家他们手中的重本,那是因为想用时随时能取,肉末还在锅里,可这些藏书不一样,一旦离开江都,日后便不一定好找了。
与其之后去别处费时费力搜寻,倒不如自己抄留一份。
“除却彼此重复的,料想也有三四千册”骆观临道“这要何时才能抄完”
“所以要找很多人来抄。”常岁宁道“顾家虞家他们都可以出人,还有这些时日招募而来的文人,应当能凑出个百十来人。”
她笔下在书写估算的,便是各处能凑来抄书的大致人数。
吕秀才鼓起勇气清了清嗓子,双手攥在身前,笑容谦虚却又不敢太谦虚“刺史大人在下虽不才,于笔墨之上,却还勉强算得上是个长处”
常岁宁会意颔首,又笑着看向姚冉“到时你们都去。”
吕秀才攥起的手分开,攥成两只拳头,激动不已地看向姚冉。
姚冉却看向常岁宁,不确定地问“我和吕先生都去了,那大人身边何人来做事”
她与吕秀才不同,她自幼不缺书看,未曾体会过读书难的感受,此刻对那些藏书固然也有心动,却只是寥寥。相较之下,她是永远将常岁宁摆在头一位的。
“无妨,我这里还有钱先生就够了。”常岁宁笑着看向骆观临。
骆观临“”
好好,这么使他是吧
“对了,到时让钱娘子,钱郎君也与你们一同去。”今日骆泽不在书房中,常岁宁特意补了一句,并且一视同仁地加上了骆溪。
这是很好的机会,尤其是对寒门子女来说。
“”骆观临面具下紧皱的眉微微舒缓。
年轻人是该多去增长点见识,他受累点也没什么。
只是
“百人抄书,万一其中有居心不良者”王长史说出了骆观临的担忧。
常岁宁“这个长史放心,此事非同儿戏,我已有详具章程。”
毕竟她也算早有预谋,该想到的都已想过了。
次日清晨,百人抄书大队,如约而至。
他们在靠近书库之前,便被严格地搜了身,确保不曾携带任何易燃,尖锐等可疑之物。
抄写期间,也有明言约束,周围百步内,不可燃火烛,不可摆放茶水。
每两人一张几案,配一名研磨的书童,及有监管之责的护卫,用以确保途中不会有意外发生。
此外,又明令设下三个不准不准流汗,不准流泪,更不准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