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得去拜拜菩萨”蒋海将手中宣纸卷起,边叹道“求菩萨保佑这位常刺史可千万别是一尊喂不饱也喂不熟的阎王爷。”
他将这幅纸双手放回盒子里,爱恨交织地道“明日天亮就请城中最好的装裱师傅来”
又改口“不,回去就请,叫人连夜把它裱好”
他要挂起来,哪里显眼挂哪里
一百万两啊
不能只是他们搞盐的肉疼
次日,蒋海即将此匾悬挂在了总商号内,还请了舞狮锣鼓队又敲又吹,又放了炮仗,甚是隆重地整了个揭匾仪式,且给围观的百姓都散了“喜钱”,热闹程度好似在操办亲事。
其他盐商也纷纷效仿,看着高高挂起的匾额,整个人好似被安全感包裹着谁还不是个慷慨之士了
是了,他们捐的银子虽比不上蒋海,但刺史大人贵在一视同仁,他们得来的大字也皆为慷慨之士。
他们心中固然是安稳了,没得挂的人,却得掂量反省一二了。
而各处掂量的时间显然不会太久,从某方面说,这雪中送炭的先机已经被盐商们给占了,他们若再敢装聋作哑,那就当真是跛子唱戏下不了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常岁宁先让盐商表态,也算得上是一种很隐晦的擒贼先擒王了。
是以,接下来数日,江都城中想做“慷慨之士”的商人越来越多,一张张捐银单子送入刺史府中,再换一幅大字出来。
刺史府,外书房中,骆观临眼瞧着常岁宁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只觉得那只手腕价值连城。
虽然真正论起值钱,这一整套流程下来,成本最高的,便是那些拿来装字的锦盒了。
一旁,姚冉和前日里被刺史府招募进来的吕秀才,一人拨着算盘,一人持笔记账,骆泽也跟着打下手。
握笔疾书的吕秀才,心中很是激动。
激动的原因有二,首先坐在这里便很值得激动了和他同批前来应招的文人,还要经过层层筛选,而他却免去了考核,直接被常刺史拣了出来
当时与他一起来的那些人,嫉妒的眼睛都要滴血了而若是知晓他此时能直接进刺史书房做事,已领章表文书之职,那些人怕是要气得觉都睡不着了。
没法子,谁让他与常刺史相逢于微末之时呢
咳,也不对,微末的始终是他,那时常刺史已是军中总教头了彼时,常刺史令人寻了百人,从流民百姓再到他们这些文人,只为“代万民”书徐正业罪状。
想当初那封七十三日杀徐贼的檄文,他也是了一些创作思路的,包括鼓励常刺史加入一些“趁机壮大自身声名,以固人心”的巧思
彼时,他还曾因待常刺史稍显谄媚,而招来同行文人不齿,但稍作思量后,大家又大多选择加入了他。
事实证明,他是如此地高瞻远瞩
且他又是如此地乐于分享,就在昨晚,他已给彼时同样参与了檄文创作的同伴们写了信,邀他们同来、速来江都共事
而第二个叫吕秀才激动之处,便在于他笔下的银钱数目了,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且仍有源源不断的银钱在被抬入刺史府,单是外面清点的便有数十人,数不完,根本数不完。
所以说,谁说徐正业已彻底掏空了江都城的
真正被掏空的从来只是穷苦百姓而已,这些富商们,依然肥得流油
想到这些银钱将会被用在重建江都,抚恤民众等切实之举之上,吕秀才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