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观临脚下一颤,面色顿时惨白。
柳氏“我和溪儿都被那些乱匪们绑走了若非是常刺史的人及时赶到,中途将我们救下,今日又何来机会再见到郎主”
骆观临怔然抬眼“夫人是说是常刺史她救下了你们”
“那不然呢”骆母趁着这间隙,回了些力气,此刻又得以继续骂道“若不是常刺史,我们早见阎王了”
“常刺史又岂止是救下了我们和族人,人家还救下了你呀”骆母怒其不争,含泪道“你是谁呀,你是那本该杀千刀的反贼人家常刺史那可是豁出了命在保你”
“你做下如此错事,原本还何来回头的机会是常刺史将你从歧路上拉了回来,能遇到常刺史,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造化你不说千恩万谢,做牛做马,反而还梗着脖子同人家较劲我怎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识抬举、忘恩负义的东西来啊”
骆观临拧眉“母亲究竟都听到了些什么”
那些人带他母亲来的路上都在说些什么
“我听的可多了”骆母一手叉腰,一手向堂外挥摆着“外头都在说常刺史力挽狂澜,杀反贼,平定江南那是整个淮南道的大恩人”
“寻常百姓尚知感恩戴德,你呢书都读进驴肚子去了”
“你既没死,还有一口气在,就给我把这口气撑住了,在常刺史手下好好帮人做事说不得也能给族中谋条出路,尚还有赎罪的可能”
骆观临叹气“母亲,此事儿子心中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骆母好似大吃一惊“你都跟着徐正业造反了,你同我说你有分寸”
骆观临“”
“你还当是从前呢从前骆家固然是你的一言堂,可你犯下如此滔天过错,这一家之主,如今也该换个脑子干爽的人来当了”
显然,骆母口中“脑子干爽”之人,正是她本人。
此刻她不由分说地拉起脑子灌水潮湿发霉的儿子“走,现在就随我去见常刺史,同人赔罪道谢”
“母亲”骆观临无可奈何地将手臂抽回,看了眼堂外,压低几分声音“这件事没您想得那么简单这常岁宁实乃狼子野心,与徐正业并无二样”
骆母短暂地愣了一下,立时道“那岂不正合你胃口你只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便是了”
“”骆观临眉头一跳“同样的错路,儿子不想再走第二回了”
“说得好似你有许多路能选一样”骆母道“人家说杀徐正业就杀了,便说明本领远在徐正业之上,徐正业你都愿意跟着,怎换了个能耐的,你偏还挑拣上了怎么,难不成你有那恋蠢的癖好没生得那一脸败相的便不屑要”
“母亲啊”骆观临听得头痛欲裂。
他承认,他这张嘴能做到御史,多少是得了母亲的另类蒙荫。
“穿鞋时你且敢胡作非为,如今光着脚了,还怕什么”骆母越说眼睛越亮“且常刺史同那徐贼哪里就一样了徐贼可没有半声仁名,他那是实打实的造反,过街老鼠罢了纵然人家常刺史真有点什么想法那也是顺应天意民意”
这毫无原则的话,让骆观临束手无策。
“儿啊,这非但是报恩,也是咱们骆家最后翻身的机会了”骆母再次抓住儿子的手臂“快随母亲磕头认主去”
“母亲”骆观临站在原处不肯动弹,声音这次重了许多。
骆母看着这头拽不动的倔驴,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
心乱如麻的骆观临不敢与母亲对视,将头偏至一侧。
堂内有着短暂的寂静,气氛凝结,一时无人开口说话。
此处院子不大,守在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