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绵点头“好,到时我和兄长给你回信我如今也可以自己写信了。”
又诚实地补了一句“但是字丑,还要多练,如今太过拿不出手。”
崔琅“岂会”
她的字怎会丑呢她的一切都和“丑”之一字扯不上半点干系
乔玉绵莞尔,又道“对了我如今在和孙大夫学医术。”
她绝不是话多之人,但此刻却有太多话想与他说,太多事想与他分享。只是时间来不及了,她便只能挑些自己最想说的。
“太好了”此刻崔琅听到有关她的一切,都觉得“太好了”,并且无比肯定地道“你这般聪慧心细,定能学有所成的”
“那你日后想做大夫,开医馆么”他真切地期待着她光明多彩的未来“若你开了医馆,我再不去找别的医士看病了,日后每天都去给你捧场”
一壶吓了一跳,也不是什么场都适合每天去捧的吧
“”乔玉绵也惊了一惊,纠正道“不可胡言,待身体发肤需存敬畏之心。”
崔琅回过神来,“嘿”地笑了一声,道“别的不说,乔娘子如今说起话来,已很有济世良医的风范了”
但很快,他脸上的笑意便又有些涩然。
她一直是极好的,现下眼疾也痊愈了,往后定然会更好的。
不久前,他还在想,待她眼睛好了,他便将那句藏了许久的心里话告诉她,可当真到了此时,一切却突然变得不合适了。
抛开此刻他的狼狈不提,崔家的日后,也是需要认真考量的问题。
他虽不满族中的做法,但他始终是崔家子弟,与长兄不同,他从崔家得到了太多,而从未回馈过分毫,他有自己需要担起的责任。
所以,若果真有机会回到京师,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再回不来
崔琅心绪反复着,一时未再说话。
这时,有崔氏仆人上前提醒该动身了,不宜再耽搁了。
乔玉绵无声抓紧了衣袖,认真叮嘱“崔六郎,你要保重。”
“你也是”崔琅只能再一次道“我会多写信回国子监的”
只因这似乎是他唯一可以做出的允诺了。
“好。”乔玉绵点头“我和阿兄等你来信。”
“嗯”崔琅鼻头发酸,将头埋进软枕里,猛吸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隔着车帘高声道“乔兄,胡焕,汪泽鱼诸位我走了”
乔玉柏等人上前几步,朝着马车方向挥手,少年人们口中先后道着“保重”
乔玉绵侧身让至一旁,马车缓缓驶动。
车轮轧上笔直平坦的官道,滚上了十多圈,乔玉绵刚转过了身,忽听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乔娘子你们都要多加保重”
乔玉绵猛然转回身去,只见马车旁侧的车窗被支开,有人将上半身从车内探了出来,正向她招手。
崔琅与她对视着,随着马车远去,又提高了声音道“还有”
众人凝神听。
“我正常时不长这样的”崔琅大声道“乔兄他们都可以作证,我平日里要比这英俊多了”
方才,他耳边回响着她那一声“可以见一见你吗”,忽然就抓了把头发,而后鬼使神差般爬坐起身,推窗探出了身去。
崔琅压下心中不舍,咧嘴朝乔玉绵一笑。
“”乔玉绵看着那模糊的脸庞,努力想看清一些,却到底徒劳。
她的眼睛刚恢复,尚且看不清这么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