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常岁宁看过去“郑先生”
郑潮内心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笑“郑某必不失约。”
常岁宁也与他一笑。
四目相对,郑潮心思百转,忽然想到方才在外甥房中见到的那位常家郎君难道说,常家也有在这乱世之中分一杯羹的心思
可这位宁远将军看似行事张扬,却绝非粗心大意之人,若果真有此心思,为何要透露给他呢
是想事先铺垫一下,日后方便拉他入伙
郑潮疑心间,只听身侧之人拿谈论天气的语气问道“之后天下大势,先生如何看待”
她的语气寻常到,好似在问“你猜明日是晴是雨”。
刚保住一条小命,还未捂得很热的郑潮,抄着衣袖下意识地看了眼左右,才敢叹息一声,道“乱势已起,而当今圣人只顾守权,行事激进自然,天子弄权,从不为错,圣人以外姓女子之身称帝,若无激烈果决之手段,不足以稳固皇位。”
“然而,天子只顾弄权,又有何人来守天下太平之道。”
圣人自登基之初,即在以镇压为目的,不停地清洗异己,斩杀不易掌控的藩王武将,以真真假假的罪名屠杀宗亲,斡旋于诸方权势斗争之中,一切政令皆以稳固皇权为先。为固皇位,她做了能做的一切。而此等手段之下,利弊都很明显。
利在于,她的的确确稳居皇位足足十三载,如此局势下,纵换作李氏血脉也未必做得到。面对政治斗争,她警醒且果决,在郑潮看来,这是值得钦佩的。
而弊端则在于,其诸多举措之下埋藏的隐患,注定终有爆发之日。
其拔除士族根基之举,则在加剧这场爆发。
郑潮心中忧虑“所谓士族之乱,只是其一道州有农者起义,各地藩王早有异心,更有异族虎视眈眈。”
但只是这其中之一的士族之乱,已让朝廷焦头烂额,各处空缺难以接手,各地反扑难以平息善后,以致政令难通了。
政令不通,便如洪水堵塞,随着累积,终有冲垮堤坝之危。
郑潮摇了摇头,沉疴难愈,大势所趋,或许已非那位帝王之力可以扭转,他并不看好接下来的局势。
“如若天下必将破乱,便只盼着破后而立,可有人尽快将此乱势聚合,使天下归心,救这天下百姓于水火。”郑潮真心实意地道。
于百姓而言,这江山是谁的不重要,百姓能过上安定的日子才重要。
而今,他也只是这芸芸众生百姓之一而已。
听得此肺腑之言,常岁宁口中之言也愈发大胆“可使天下归心者,郑先生心目中可有人选”
元祥等人在后方八步开外处,二人所谈话题固然危险,声音却很低,常岁宁松弛的语气之下,是确保无人可窥听的警惕。
郑潮笑了一下,摇头“郑某困于荥阳已久,无识人之机,不敢妄断。”
常岁宁也笑了笑“那先生此番讲学游历,便是个好机会了。”
郑潮连道“宁远将军慎言,郑某只是游历而已。”
让人误会他是那等专程去择主造反的货色,那还得了
“郑先生不必恐慌,此言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常岁宁道“我只是想拜托先生一件事,如若先生果真得遇可使天下归心之人,也烦请知会我一声。”
郑潮心中又开始敲鼓。
知会她,她想作甚
投奔扶持
还是把人趁早杀了
这个问题过于刺激,但郑潮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