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些人当中,大多是不知情的无辜士人,更甚不乏士族妇人稚子。
而此种摇摆不定的对与错,在此刻突然摆在眼前的“郑家大老爷即是草堂先生”的真相中被具化清晰
滥杀无辜,是为错
士族也并非尽是利欲熏心之辈,并非就该满族死绝
郑先生不能就这样被不明不白地带走,然后像那些洛阳士人一样被折辱屠杀
人群中,不知何人发出了第一道声音“郑先生大义灭亲,心怀大义,于荥阳有恩情在先,绝非徐贼谋逆之事的知情同谋者,万望钦差大人依律明查”
那名秀才咬重了“依律明查”四字。
一时间,附和声无数。
“不仅如此,郑先生于此次黄河治水防灾一事亦有大功,若非郑先生,荥阳城早被黄河水淹了”阿澈混在人群中,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此言出,荥阳百姓们无不意外。
好些读书人闻言震惊之下,不禁红了眼眶。
原来郑先生不仅偷家中所学养他们,甚至还偷偷跑去冒死治水
郑先生究竟还有多少善举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郑先生如大鹏,他们如蒙郑先生无私哺喂的雏鸟,却至今才知恩人真容。
一时间,百姓间的情绪更激动起来,他们望着那些森然的长刀,眼中开始有了防备之色。
一些文人甚至开始思考,若说士族的存在是为不公,那么这些人呢如此残暴的杀戮手段,若尽由此等人来完全取代士族,难道一切就会变得公正吗
若天下文道礼数被就此屠杀殆尽,世间还何来文人铮铮风骨
士族有罪,当被治罪,却不该遭遇如此屠戮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李献在心中讽刺地笑了两声。
这些无知之辈,三两句话便被煽动,实在蠢不可及,注定一辈子只能做被人踩在脚下的蝼蚁。
而他也不必同这些蝼蚁对峙,区区一个想使手段活命的郑潮而已,总归也跑不了。
李献未有坚持带走郑潮,他下令,让人守在祭台周围,直到祈福结束为止“余下之人,随我前去郑家”
荥阳刺史等人立即让道,心头一片复杂的惶然,今日荥阳城注定要成为第二个洛阳了。
李献的视线扫向“看热闹”的常岁宁,似笑非笑地询问“宁远将军可要同行”
他疑心今日郑潮祈福之事与常岁宁有关,此言亦是试探她是否会再次阻挠,但见常岁宁没什么兴趣地摇头“便不叨扰李将军办差了。”
李献微笑颔首,驱马便要离开此地。
事实上,他在此交涉之时,已经先行遣了三千人马,从另一条路先行去往郑家,为今日之行“开路”。
他今日前来,便未打算让任何一个郑氏族人逃出荥阳。
他昨夜曾亲自磨剑,中原士族之首,崔璟外家,何其高贵,自然当得起他这份格外看重。
然而就在李献带人绕过祭台之时,前方的人群忽然被分开,一队整肃而具压迫感的人马迎面而来,阻去了他的去路。
李献勒马,极快地皱了下眉崔璟
那队人马很快靠近,为首的青年坐于马上,开口道“昨日得郑潮告发郑氏家主勾结徐正业,举以实证之下,现今郑家上下已被控制,反抗者皆被肃清。”
什么
李献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所以,崔璟亲自带人镇压控制了郑家
他在赶来荥阳的路上已然知晓崔璟人在荥阳附近,崔璟竟然不避嫌,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