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大郎的亲笔信传回,才终于让人真正安心下来。
“长兄在信上说,他如今在汴州附近,那岂不是说明长兄与我师父在一块儿”崔琅的眼睛忽然亮起。
经他这么一提醒,卢氏眼睛也微亮“应当是了。”
母子二人就此事窃窃私语了片刻,决定回头写一封信到汴州,借回信之便打听一二。
“不过行刺长兄的究竟是哪一路人”提及此,崔琅换上正色“朝廷必然也知晓此事了,圣人是何态度”
“这些我哪里知晓,你若有心,回头便去你祖父那里多了解一二。”
卢氏的眼神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忧虑,难得拿如此口吻对儿子说话“如今的局面与从前都不相同你长兄在外不易,崔氏族中也并非风平浪静,琅儿,你也不能再一心只装着玩乐了。”
崔琅沉默了片刻,点头应了声“是”,默默握紧了手指。
又听母亲拿谆谆教导的语气道“虽说母亲从未指望过你成大材,那顶梁柱咱虽做不成,好歹也要做个烧火棍再怎么着,也不能沦为那拖后腿人人厌的搅屎棍不是”
面对这朴素的期望,崔琅眼角微抽,木然道“您还真是了解自己的儿子啊。”
哎,那他就试着做一根烧火棍吧,烧火棍也能发光呢。
天色将暗,先发光的是偌大的崔宅各处相继掌起的灯火。
昏暗中,崔洐站在外书房廊下,影子在身后被拉长。
他已在此处站了很久。
廊下挂着的灯笼随风轻动,灯火明暗摇曳,伴着清辉月色,在庭院中投下一片银白,恍惚间,崔洐透过那片银白,似乎看到了一个半束着发的男童跪在雪中的情形。
往昔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崔洐负在身后的手掌慢慢收紧。
片刻,一名侍从走来,向他行礼传话,道是父亲寻他前去议事。
崔洐回神,很快去了父亲的议事堂。
崔据坐于上首,左右坐着的则是有资历威望的崔氏族人。
崔洐行礼罢,便也落座。
崔据先与诸人道“大郎已无事了。”
众族人大多舒了口气。
“汴州与洛阳也平安无事。”崔据因苍老而日益沙哑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所以,洛阳那些人很快便要有事了。”
族人们听得出来,他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与徐正业勾结的洛阳士族们。
“但必然不止是洛阳的人”崔据看向堂中的那座铜雀烛台,道“我有预感,明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崔洐脸色一凝“父亲是说她要对我们四大家下手了眼下如此时局,她自己的皇位且要坐不稳,她怎么敢再对四大家下手,难道她要鱼死网破不成”
从前他并不信明后敢对士族下手,但先是裴氏,又是长孙氏
那妖后强势狠辣,为伤敌,全然不顾自损何几。
正因她不管不顾也要铲除士族异己,现如今各处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正因她皇位不稳。”一名年迈的崔氏族人皱眉道“越是这般关头,她自然越不敢大意松懈。”
有稍年轻些的族人目色凌厉地道“这是她的机会,却也是我等的机会。”
他们一直未曾停下过与明后的博弈,但皆是为暗中不见血的对峙。
接下来,却是终于要到真正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之机了。
年轻的族人起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