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进攻路线之后,葛知庆即领了兵符而去,迫不及待前去准备点兵事宜。
不多时,徐正业由议事厅中行出,步下石阶,在一只半人高的莲缸前停下脚步,去看那缸中水,道“过了上元节,天气果然一日日暖了”
他身后跟着一名挽着拂尘的道人,闻言会意一笑“贺喜徐公,东风已至了。”
天暖水清,水面不再结冰,万事俱备之下的东风便到了。
“我本不愿这般着急行事”徐正业看着那如镜般的水面,道但如今有人自作聪明。”
他原本可以等到各处计划的更妥当一些之后,再行实施计划,可这篇檄文让他处境突然紧迫,不得不尽快付诸行动。
说到那自作聪明的少女,胸有成竹的徐正业只觉好笑,便笑问了道人一句“依真人之见,那七十三日之说,是否有几分可信”
“妖言惑众罢了。”道人拈须道“贫道观徐公之相,大业将成,不必将区区女子无稽之谈放在心上,若徐公认为那女子会是个变数,来日除去即可。”
“不必我去除,她也要为自己的狂妄之言承担后果”徐正业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看着水缸之中倒映着的蔚蓝苍穹,道“江都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繁华富庶,适宜久居”
然而,真龙不可长潜于渊。
他志不在区区江都,江都地处边缘,终究不适宜作为政治经营之所,他之志,远不止那少女檄文中所言那般欲在江都称王,这里只是他的起步之地,注定不是他最终要停留的地方。
更何况,现下的局面也不允许他久做停留,再留下去,他只会在那些质疑中陷入被动,好不容易聚起的人心,不能就这样散掉,由此前功尽弃。
“大将军。”
一抹藏青色闯入余光内,徐正业将视线从水缸倒影中离开,看向来人,笑了笑“观临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他是敏锐的,方才在议事厅中,他即察觉到了骆观临的欲言又止。
此刻,徐正业示意那道人退下,四下再无了旁人在。
看着那张温和的笑脸,已许久未能和徐正业单独相谈的骆观临,心中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询问“大将军让葛知庆率军攻打寿州,可是改变主意,不去洛阳了”
前往洛阳,是上元节前徐正业刚起的心思,只和他们几名文士幕僚商议过,那些武将暂时不知情。
但此举事关重大,需要从长计议,故而尚未真正定下。
徐正业“不,计划未改,只是要提前了而已。”
他本欲直指京师,然而和州兵败至今,他已明白这条路行不通,所以,他给自己重新选了一条路。
去中原东都,洛阳。
他只需在洛阳站稳脚跟,即可得到更多支持,那里是培植政治势力的最好选择,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
骆观临一愣“那大将军何以要让葛知庆继续攻打淮南道”
徐正业“总要有人分散常阔大军的注意力,以此来拖住朝廷大军。”
骆观临怔在原地。
也就是说这三万大军,是白白去送死的
葛知庆还以为自己得到了主公重用,得以去打头阵,后续即会有大军跟上,与他一同攻打淮南道
殊不知,他领下兵符离开的那一刻,即成为了一颗被丢弃的棋子,与那三万大军一起成为了替徐正业声东击西的弃子。
看着面前神情澹然的徐正业,骆观临心中升起一股近乎悲沉的寒意。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徐正业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观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