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不饮酒,遂以茶代之,与众人共饮。
要敬她的人倒果真不少,一个接着一个,旁人灌了一肚子酒,她则灌了一肚子茶水。
将士们也未有过分放纵,到底是行军在外,虽是除夕,也不可失了警惕。
留足了守夜巡逻的士兵后,余下的人先后回了营帐歇息。
方巢是最后离开的,临走前,他忍不住向常岁宁开口求证“方某有一事不解常娘子骑射刀枪皆卓绝惊人,除却天分之外,私下必然也需常年苦练既如此,那为何常娘子的力气会如此薄弱”
他身为经验丰富的大教头,又与常岁宁反复交手,对此等事要比常人更加敏锐,想了又想,也没想出答桉来。
“功夫是苦练出来的,至于力气有欠缺”常岁宁边走,边道“那是因为,去年春时,我曾生了场大病。”
方巢了然“原来是这样”
大病会让人力气消减,但学牢的招式不会因此丢失,这样便说得通了。
“无妨,如常娘子这般天赋异禀,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能将力气练回来的。”方巢宽慰道。
常岁宁笑着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她曾经的东西,她都会找回来的,不止是力气。
而现下,她要去见一见她曾经的阿点了。
另一边,肖旻刚从常阔帐中出来,他方才送了常阔回来,当然,倒不是常阔吃醉了酒,而是为了方便议事。
常岁宁与阿点的营帐,分别在常阔大帐左右,此刻肖旻恰就碰到了常岁宁。
常岁宁抬手“肖主帅。”
“常娘子。”肖旻走来,拿钦佩的语气道“常娘子今日实令肖某大开眼界。”
至此,他才算捞着一个说话的机会,此前常岁宁身边围满了人,他这个主帅为了保持威严之感,倒也不好端着饺子往前挤。
此时得了机会,便不再掩饰感叹与钦佩,大夸特夸一番之后,末了又叹息道“幸有常娘子天资卓越,方不至于叫先太子殿下枪法失传”
常岁宁隐隐意识到他大约是听到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说法,是以只点头,不多言。
肖旻也不再多说“常娘子必然也累了,快快回去歇息吧。”
常岁宁便抬手相送“肖主帅慢走。”
肖旻在身侧一名副将的陪同下离去。
走出了一段路之后,那名副将叹气道“主帅何苦自降身份,对一个小女郎这般殷勤”
肖旻脚下一顿,皱眉看向他“此话从何说起”
“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您若长久如此待之,怕是会让常家父女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现如今军中人心本就偏向他们父女二人,您若也这般纵容高捧着他们假以时日,谁还会记得主帅姓肖,而不姓常”
看着那副将凝重的神情,肖旻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发问“董副将是不是喝醉了”
否则何以口吐癫言
董副将怔了一下,又要开口“主帅,属下”
“好了,我心中自有分寸,你既喝多了,便回去歇息吧。”
言毕,肖旻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抬脚离去。
董副将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一时只觉摸不透。
他若摸得透,那便会知晓,肖旻每日必做之事,便是睡前三省吾身。
今日足够上进否
今日面对常大将军与常娘子,吾听劝否
今日言行心态是否有失,可有迹象重蹈李逸覆辙否
反复确定一切都走在正道之上,